他漫不经心抬起头,“洗好了?”
几分钟前的戾气散尽,此刻男生脸上情绪很淡,走上前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姜稚月自然问道:“学长,你现在是不是很困?”
所以才会臭着个脸,吓得一旁的梁黎都不敢说话了。
贺随语气平和,话中带了点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守你一夜的事。”
姜稚月愧疚心理愈发沉重,试探问:“下次我请你吃饭,吃两顿,行不?”
贺随昨晚没睡,早上又因为莫名其妙的人有了莫名其妙的情绪,此刻太阳穴突突发胀,女孩儿略带沙哑的声音轻柔抚过他的眉角,暂且缓去那种难受劲。
他低低嗯了声,“走了,回学校。”
姜稚月:“我去输液室拿糖葫芦,还没吃几颗。”
梁黎刚才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她又不敢轻易开口。斟酌半晌,她鼓足勇气开口:“学长,刚刚对不起。”
一秒,两秒。
梁黎观察男生的表情,他蜻蜓点水的目光掠过她的脸,有种不在意的无足轻重。
轻飘飘的,好像——忘记了她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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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贺随后座的经历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姜稚月还是很难接受其他女生的表情。自从车子跑进学校,一路上驻足围观的小姐姐似乎看见了母猪上树的奇妙场景。
想都不用想,晚上的论坛帖子又是热门。
姜稚月极有预料性地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蓬松的毛领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帽子一戴谁都不爱”的Buff明晃晃挂在她头顶,有几个人知道她单纯是想遮住那头翠绿的头发呢。
“学长,你在这停下就好。”她扬声说,“我直接去发廊弄头发。”
贺随没停车,拐弯驶入紫薇路,是要送她过去的意思。
发廊门口没有停车区,贺随把车停在对面的空旷区域,后座的小姑娘爬下车,摘掉帽子灰溜溜跑进理发店。
太阳窜出云层,明媚的光线驱散了他所剩无几的睡意。
于是,贺随抬步跟着她进了发廊。
姜稚月趴在前台翻弄染发的参照本,托尼老师答应无偿给她恢复黑色秀发,但她天生的发色偏深棕,染成全黑会不会太怪异。
旁边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某个发色:“这个好看。”
姜稚月没抬头:“会不会太浅了?”
贺随理所当然说:“你白。”
发烧的后遗症令人神志不清反应不敏捷,姜稚月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是贺随,三秒前他用Bking从不夸人的嘴巴说:你白。
姜稚月有些不好意思。受到蛊惑,她露出个略显娇羞的笑容:“那就换这个?”
贺随翘起唇角回以微笑:“挺好。”
一个小时后,姜稚月终于恢复了正常发色,洗过头乍一出门会加重病情。
她戴上帽子又视线受阻,还未走出发廊,她就差点撞上柱子。
姜稚月想起过去很多个黑夜,她好像,牵过小贺学长的手许多次。
贺随在前面走,没注意到女孩的局促。等他推开门,感受到袖口传来的拉力,身边的那团毛茸茸移动困难追上他。
姜稚月费劲地从宽大蓬松的帽子里露出脸,“学长,借我牵牵可以吗?”
她认真看着他,请求道,没有半点儿杂念。
贺随不动声色偏开头,挺配合地伸出手。
姜稚月嘴角弯出一个小弧,“学长,每次我拉住你,就感觉像有了一只特别可靠的导盲犬。”
导、盲、犬。
话一出口,姜稚月瞬间意识到不对劲,想收又收不回来,只好低头捂住嘴。
贺随舌尖顶住上颚,直到车旁才松开手,然后用引诱的眼神盯着她:“小朋友,再给你个机会,刚才我们两个像什么?”
刚才,他们两个牵着手,一前一后走出发廊。
除了盲人和导盲犬外能像什么——姜稚月余光捕捉到后面一对小情侣手牵手走出来,心中冒出个不得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认定:好的,导盲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