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介国公,大周一等一的权贵,说出的话竟这般粗鄙,“粪球”之类的话不绝于耳,自然叫不少人诟病。
不过骂归骂,却还是有不少人看的分明这话难听归难听,却是事实。
其实昔年那位被赶去宝陵的姜家小姐的遭遇已经证明了季崇欢的德行,那位季崇欢如今的未婚妻杨大小姐也已经吃过这个苦头了。
眼下在自家妹子的这个位子上来看,季崇欢这等怜香惜玉的人,自是好,不怜香惜玉也不会这般有了未婚妻还同她纠缠不亲了。
可待到真成了亲,自还会有别的“周大小姐”“李大小姐”等人源源不断的出现。
嫁给这种人,就如同吞了苍蝇一般,哪及他们千挑万选为她选出的夫婿万分之一的好?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眼下都成了这样,还有哪家正经人家愿意要她?
“我苏家不会为你出面,你自去求季崇欢。你原本再如何不堪,相貌总也不丑,如今成了麻子,自要去寻害你成为麻子的人。”苏大公子冷冷的说道,瞥了眼扭捏着不肯动身的苏二小姐,哼了一声,道,“苏洵清,谁害得你,你去寻谁,我苏家生你养你没有半点对不住你。凭什么你每次惹出的麻烦都要我苏家来替你擦屁股?”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可……苏二小姐泪眼婆娑的抬头向他望来:“可这件事不怪他,是我去寻的他,他有情有义,没有抛弃杨大小姐……”
“嗯,有情有义!”苏大公子点了点头,郑重的重复了一遍苏二小姐的话,看向苏二小姐,道,“有未婚妻了还同你私会的有情有义!”
说罢,不等苏二小姐再次开口,苏大公子便再次出声了:“既然在你眼里他有情有义,你便去寻这个有情有义的吧!我苏家无情无义,不想要你这个女儿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平淡而阴冷,苏二小姐心中没来由的一慌,看着苏大公子想要说什么,便见苏大公子伸手捂了捂额头上的伤,冷声道:“莫去烦二老了,我会将伤口的出处告诉二老。”
这话一出,听的原本心中便忐忑不已的苏二小姐心中蓦地一沉,整个人如坠冰窖,仿佛失了魂魄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苏大公子说完这话,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眼下,她只有季二公子了,只有季二公子了。安静了半晌的屋内陡然间迸发出了一阵嚎啕的大哭声。
几个侍婢仆从互相对视了一眼,皆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下,苏二小姐算是求仁得仁了。
……
纵使这些时日没有去外头露面,可传的沸沸扬扬的“天花”之事还是一点不落的传入了杨唯娴的耳中。
杨衍正妻魏氏早在母族出事之后便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拘谨而小心。虽说夫君杨衍不曾说什么,她所穿所用还是照旧,可到底是心中忐忑的。
对自己这个夫君,她一向是又爱又怕的,毕竟即便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枕边人,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杨唯娴一双眼早已哭红了,大过年的,布置的喜庆的红灯笼、窗花、福字此时在她眼里看来莫名的刺眼,总觉得红中仿佛带着一点绿一般,刺得人心里宛若吞了苍蝇一般噎得慌。
使手段抢来的季崇欢这个夫君,她早就后悔了。或者可以说,在解决完那个胖丑的姜四小姐之后,抢来“京城第一才子”带给她的虚荣、刺激和兴奋感并未存在多久,很快便被浓浓的不安所取代。
季崇欢这个人是个什么东西,她当然知道。苍蝇不叮无缝蛋,季崇欢满身都是缝,自然招苍蝇的很。
不然也不会叫她抢的那么容易了。
那一段时日,看着季崇欢在外依旧招蜂引蝶的举办诗词歌会,时不时有相貌俏丽的女子叫他帮忙看诗,他也来者不拒。
杨唯娴这个正牌的“未婚妻”在一旁又不能开口拒绝,不然便是“心胸狭窄”,可叫她憋得不轻。
本就够憋屈了,直到八月中秋冒出个苏二小姐,她当时简直快气疯了,上前想也不想便给了季崇欢一个耳光。
当季崇欢用那种觉得自己“一点错处都没有”的眼神看过来时,她想要开口喝骂的话语仿佛尽数堵在了嗓子口。
他自骨子里就是这等人,她昔时怎么还会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这种人?觉得季崇欢会因为有了她而变好?
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殊不知修补浪子这颗“满身是缝”的蛋要花费多少力气?耗尽了多少心思,耗到白发苍苍,年华老去,耗到季崇欢浪不动了,那也叫“胜了”?胜个鬼!她早后悔了,去大街上闭着眼随便抓个人也有可能比季崇欢来得强。
上回之事虽说因着父亲的介入,算是暂时解决了苏家,可她私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以季崇欢那等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又半点不懂身家处境的性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再加上那位苏二小姐同样是个季崇欢这等人,怎么可能结束?
事情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没有结束,非但没有结束,反而还因为天花事件彻底成了笑话。
“我不想嫁了,我不想嫁了!”杨衍口中不愿放弃这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