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独往,独去独来……
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深山之中,澹澹的白色雾气氤氲在林间。
阳光穿过繁密的枝叶,最终无力地落在遍地的腐烂落叶,花草植物之上。
酝酿出,一股有些怪异,但深吸一口,又类似酒香,刺激大脑的醇厚感。
林中,一方空地青石上,有一身披赤色袈裟的老僧,半倚于石上,翘起二郎腿,摇摇晃晃地抓着个酒葫芦痛饮。
清澈的酒水灌得急了,从嘴角流下,将身上脏乱的精致袈裟染上一抹酒香。
老僧一边喝,一边高歌。
声音嘹亮,气势浑然。
周遭只有风声吹拂叶片的声音迎合,满是褶皱的皮肤,脸上却是悠然自得的神情。
像是酒喝得差不多了,老僧直起身子,将酒葫芦扬了扬,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声响。
最后轻声叹息,站起身,将其别在腰上。
紧接着看了眼满是参天古树的通透林间,伸了个懒腰:
“施主不辞千里从七海而来,来此却一言不发,不知是有何事啊?总不至于看老和尚我喝酒吧?”
老僧嘿嘿笑道,活动了下脖子,露出脏乱袈裟下,犹如钢筋铁铸般的黄铜色肌肉,说着抬头看向前方。
前方有一株足有三人合抱的参天大树,树冠呈蓬,垂下无数根须。
其中一根粗大的树杈上,居然端坐着一红衣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近乎将脸庞完全遮住,衣衫是类似男子嫁衣般的样式,腰别一缠绕白色绷带的石锷长剑。
气质阴沉。
男子正是金鳖岛上的独孤绝。
他低头看了眼下方的老僧。
哗啦一声。
整个人便静静站在地面。
“晚辈拜见降龙前辈,这次返回益州,确实有要事,不过也要感谢当年前辈仗义出手之恩。”
独孤绝抬起头,披散的头发分至两旁,露出冷峻的脸庞,挤出一抹笑意,沉声道。
“何须感谢,见不平事,自然要出手管上一管,只可惜力有未逮,终究酿成悲剧。”降龙摇摇头,轻声叹息。
两人是有过些许交道的。
当年拜剑山庄因得一地材卷之上的至宝,引来族灭之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在那灭门一役中,山庄三少爷却是因缘际会躲过一劫,身负血海深仇后,学剑十年,最终报仇雪恨。
将当年仇人一一灭门。
谁曾想到,其中一仇人之女,嫁入一武道世家,至此,少年自然引来报复。
一路被追杀,且退且战,造成了莫大杀戮。
最终被定性为邪魔外道的少年,自然被不顾江湖道义的,以各种法子对付。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以亲友为诱饵,围攻堵截等等。
他当年知晓事情经过后,有所不平,曾出过一把力,助那少年逃离。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懵懂无知的少年,却成了天下间当之无愧的顶尖高手巨擘。
只是在他看来,似乎其过得依旧不好。
山林朱红,两人相距十余米,彼此沉默了些许时间。
终于。
“无论如何,是在下欠前辈一个人情,日后必有所报。”独孤绝按着腰间的铁剑,叹道。
降龙摇摇头,没接这一话茬:“小友当年雪恨后,那么多年不曾上岸,若有要事,便说吧,能帮,贫僧自然不吝一臂之力。”
“圣僧大德!”独孤绝点头,陈述道,“这趟来,主要是寻前辈关于云兆和,云兄的下落。”
“我与云兄有要事相约,此前他曾与我言,会来找降龙前辈,可久无消息,遂上岸来此叨扰。”
他说着顿了顿,犹豫了下,补充道,“此事关乎在下妻子性命,是非不得已,还请前辈见谅。”
他虽然性子孤僻,但对这位降龙圣僧,却是很是敬佩,因此礼节十分到位。
“云兆和?”老僧眉头微皱,摸了摸后脑勺。“他没来找我啊,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寺内,并未外出过。”
他与云兆和关系不错,但仅限于不错。
因为此人并非如传言般义气心善,反倒有些乖觉,小聪明。
只是碍于其对他,确实很好,很是敬重,在他面前,行为也毫无破绽,这才维持着朋友关系。
“什么?没来找前辈……”独孤绝一愣。
“是的。”降龙点点头。
“如此……那便打扰了。”独孤绝目露沉思,想到一种可能,点头说道。
说着看了眼天空。
“前辈也知晓在下从小剑心通灵,对危险天生有感知,今日上岸,来到益州,却总有种心神不宁之感,……”他说到一半,没再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