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宣太医!——”
已经没有人在意晏帝为什么要主动迎上那柄长剑,不避不闪任由长剑穿胸而过,在一众宦官眼中,晏帝受伤这件事的本身比什么都重要。
惊叫声不绝于耳,场面更是乱作一团。
而在事件中心,被一剑穿胸而过的晏帝本人,却好似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紧紧抱住了怀中失而复得的人,埋首在肩窝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漏了一个大洞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被重新填满。
半响,他微微抬起了头,眼底尽是通红的血丝,然惶惶不安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
他不管什么缘由,或怪力乱神也罢,晏承坤只知道,他的子归,回来了……
拥着怀内真实而温暖的触感,晏承坤最终喟叹了一声,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这个怀抱,单手搂住失去意识的青年,又动作轻柔地扶着青年的头部倚靠在自己肩膀上,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那般小心翼翼。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心思把目光放在周围,看到仍在负隅顽抗的刺客,微微皱了皱眉。
至于穿胸而过的那柄染血长剑,虽然未伤及要害,却也不宜在太医赶来处理之前贸然拨出。
此时一众惊惶的宦官已经靠近在晏帝身边,个个胆颤心惊之际,除了高声宣太医外亦束手无策。
混在他们之中的柳七,注意力却在陷入昏迷的青年,不用说肯定是晏帝动的手脚了,又望着那揽着青年腰肢的手,眼神再次冷了下去。
虽不适时宜,但晏帝的举动着实有些不对劲,然此刻也容不得柳七想太多,他随之视线一偏,落在了晏帝胸口上的染血长剑……
另一边,面对上百名禁卫军,最后一名刺客在几分钟后终于抵抗不住落网。
恰逢此时,太医也匆匆赶了过来,所有宦官心下不禁缓缓松了口气。
就在这一瞬间,柳七动手了——
趁着所有人松懈,注意力都在太医身上的时候,一众大臣亦万万想不到,在他们之中竟然还隐藏着遗漏的刺客。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柳七的身影便接近了受伤的晏帝,扬起的一掌蕴含了强劲内力,猛然拍向那把剑柄!
趁你病要你命!
当然,柳七的主要目的是从晏帝手中救下莫浔,然后逃之夭夭,所以这一掌只是个幌子。
然而,柳七眼底突兀流露出了一丝错愣,盖因视线之中,面对他的突然偷袭,晏帝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一双暗沉的眼眸显得无波无澜。
碰——!
两掌相撞,柳七倒飞了出去,晏帝本人则分毫微动。
关键时刻,作为幌子的一掌被迫运用上了全力,也是一经交手,柳七才明白对方的真正实力。
只不过,看了眼被晏帝搂着的无知无觉的青年,撞倒几人的柳七刚要起身,甚至来不及擦拭嘴角的血液,四周瞬间
涌过来的禁卫军就将他团团包围住了。
……
偌大的宴会场地,文武百官静默无声,只拿眼神齐齐望着前面的那道身影,面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在他们的视野中,晏帝盘腿坐在一个席位上,原本尊贵的龙袍已经褪去,露出了赤.裸精壮的上半身,正被太医上药包扎。
而在他的大腿上,却枕着一道昏迷的身影,身着官服,但就凭此人刺了晏帝一剑的画面,其刺客身份已然不言而喻了,这也正是一众宦官脸色怪异的主要原因。
反之,对面被生擒的几个刺客,倒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但陛下的心理向来难以揣测,想不明白的大臣只好将视线移到了那几名刺客的身上。
最显眼的无疑是隐藏在最后面,待所有人放松警惕才暴起偷袭的那个刺客,也是受伤最轻的,外表甚至还衣冠整齐,亦是表现得最为平静。
另外几人,只能用凄惨来形容,浑身沐浴鲜血,不知什么原因,晏帝竟下令留了他们一条性命。
若是按照以往那些刺客,不当场格杀勿论都算是轻的,不过也因此,令大臣们清楚这几个刺客并非敌军派来,否则在刺杀败露的那一刻就该服毒自缢了,毕竟刑部的审讯手段可不是吃素的。
接着,当所有刺客的真面目一一暴露出来,果不其然就是一伙胆大包天的江湖人,这种事估计也是屡见不鲜了,但却很少有刺客能舞到陛下面前,这次却被混进了宴会,明显是有几分本事。
当然,最终也逃不过失败的下场就是了。
轮到柳七,他终于收回了盯着晏帝的视线,挥退那名禁军,自己动手从脸上撕下了一张轻薄的面.具,露出底下那张俊逸的真容。
这不禁让看着他们的一些大臣隐约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直到晏帝开口:
“魏国七皇子,不在自己的国家待着,跑来大晏……行刺孤?”
众宦官顿时一片哗然。
魏国乃邻国,说到这位七皇子,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他本来深得魏国皇帝的喜爱,却甘愿放弃了几乎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
问其缘由,只说了一句:志在山水,不喜纷争。
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