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那头的人不可能直接驻扎在这边,就有人跟已经承包了摊位的菜农商量,每天清晨过来送鱼,以批发价兜售。
没多久,连鱼虾蟹都进入了菜场。自然,像鸡鸭鹅、猪牛羊这些肉类,更是少不了。
仿佛一夕之间,家家户户的餐桌一下子变得丰盛起来。本来以为没了票证的限制市场上的东西肯定会涨价,没想到的是,有了竞争,鱼肉菜价不升返降。当然,对于菜农们来说赚头肯定是有的,瞧着他们每日里乐呵呵的,就知道赚得不少。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里,富人和穷人就差一个眼力和胆量。
等菜市场步入了正轨后,县里又一气建造了两个商场,鼓励个体户加入。
到了这个时候,再没有人怀疑政策了,想发财就得上,光靠几个死工资能干啥?不过,唐婶儿这边倒是没参与进去,在她看来,临街的铺面怎么说都要比商场里的好。再说了,人家进商场是买衣服鞋子、买电视机等等日常用品,谁会上商场里买卤肉呢?这不是扯淡吗?
不过,唐婶儿也曾动过心,想跟着去菜市场那头,实在是因为那边的人流量太大了,每天早上四五点就开门了,能一直热闹到上午十点,等下午三点多又开始闹腾,持续到晚饭前。
可心动归心动,离行动还是差了点儿的。主要是商业街这边生意也不错,又跟人家单位签订了租房合同,离各个住宅区也不远。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的铺面是较为靠近城南的,跟自家很近,要是搬到了城北的菜市场,一来一回却是麻烦得很。
这么一犹豫,等之后再心动,却有些晚了,只因菜市场里已经一铺难求了。
唐婶儿挺懊恼的,这个懊恼在唐二姐到来后,愈发强烈了。
二姐是四月初过来的。她本来应该在去年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就离家南下的,可因为舍不得丢下两个年幼的女儿,想着有自己的亲弟弟看着,应该没啥问题。干脆,就打算先把小女儿养大一些,视情况再决定是否南下。
这一等,半年光景就过去了。
也是这天天气好,她把小女儿托给了唐妈照顾,自己牵着大女儿,坐了牛车进了县城里。先去商场里逛了一圈,给自己和女儿都换了一身新春装,又买了几件鲜亮的夏衫备着,这才提了几样点心来卤肉店看妹子。
她过来时,唐婶儿正在懊恼着呢,懊恼的点在于,这边的生意真不错,实在是舍不得丢掉,可菜市场的人流量又太惊人,毕竟来商业街这边逛街的人虽多,却不一定会买肉,菜市场那边却恰恰相反。
这头丢不下,那边也一样舍不得,就这么迟疑的工夫,菜市场已经一铺难求了,可越是这般紧俏,唐婶儿越是后悔。
二姐听她说了个大概,就惊讶的挑了眉:“婶儿你既然有余钱,干嘛不先租下几个摊位?管它以后会咋样,先租了再说呗,就算自己不做买卖,也可以转手租给别人呢。再说了,为什么要纠结去哪边好?你大可以让红玫专心后厨的事儿,前头的事情雇人呗,派个专人每天来回卤肉店跟菜市场,权当是开个分店。”
唐婶儿有点儿懵,她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还能这么干?那不成了资本主义了?”懵过之后,唐婶儿这回是真的心动了,就是担心会不会又引来是非。
“婶儿你逗我吧?雇几个人干活就成资本主义了?那我男人在南方雇了几十个人帮他到处跑腿接货,还有专人给他开车送货,那他成什么了?”二姐索性把自家的事儿掰开了给唐婶儿说。
原来,最初那阵子,二姐夫是借了大姐夫在铁路局上班的便利,把南方沿海城市的紧俏货物,免运费送往各地内陆城市。可那是最初了,他现在学得更精了,采买紧俏货物的是一拨人,负责送到火车站的又是另外的人,他只带货走火车,到站之后还有专人等着接货,送往各处急着要货的老板处。
甚至于,他现在都不提前给钱了,先拿货再结账,或者一个月结算一次,有些因为已经做熟了,还有半年结算一次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年过年二姐夫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当然唐光宗也是,俩人倒都寄了钱过来,写了信叫家里人别担心,一切都好。
二姐有时候也在盘算,她男人连过年都不回家是不是因为她又生了个闺女。可看着家信里那些详尽的生意内容,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也跟着南下过,知道做买卖有多忙多累,再说年关时正是做生意的好时机,赚钱哪里还能挑日子?当然是能多赚就多赚。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男人年前给她寄来的那一大笔钱,足以表明心迹了。
“婶儿你就放心吧,你这点儿家底算得了什么?不怕告诉你,我男人年前光给我婆婆就是三千块钱,至于我嘛,早就是万元户了。”
唐婶儿越听越感兴趣,招呼唐红玫一起听,把也想凑过来的唐耀祖赶去窗口做买卖了:“你接着说,现在外头都这么玩了?”
“南方那头,万元户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十万元户都出来了。”二姐给她算了一笔账,“我这么说吧,我男人不是专门做哪一行买卖的,他是什么都买都卖。比如说,他今天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