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扶她起来,说道:“既然答应的事, 我就不会忘记, 到时无论我在哪儿住,都会讨了你来, 所以你也放宽心,每日还像之前一样,该说就说该笑就笑, 不要有什么包袱不开怀。就算你们贾府中其他大事我做不了主, 只是帮你逃脱一个大老爷的魔掌,还是绰绰有余的。”
让翡翠送走了鸳鸯, 宝钗心中想着,贾赦那一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连老母亲的丫鬟都觊觎, 强逼不成还在日后伺机报复,他们在里面尚且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事, 何况是在外面,说不定做下了多少天怒人怨的缺德事,可以预见抄家灭族之祸越来越近了。
又到了每月王夫人进宫的日子,她早起打扮完之后,才派人去找宝钗, 可惜那丫鬟回说:“她那的丫鬟说我去迟了, 宝姑娘不在家, 说一早就往怡亲王府去了!”
王夫人有些懊恼:“怎么这么不巧, 偏偏赶在今天, 你可是听清楚了,是谁回你的?”那丫鬟说道:“听清楚了,翡翠姐姐说的,她们的其他人都跟宝姑娘一起出门儿了,独留一个翡翠看家!”
王夫人想到,本来是今天打算带宝钗去进宫见娘娘,她特意赶在今早才派人去说,就是怕薛夫人或宝钗心中会有什么想法猜测,没想到她又去了怡亲王府。
她若是去了别处,王夫人自然马上派人去找回来,都不会影响进宫,可是偏偏这是个一千王府,是娘娘想要折节结交的,若是因此让宝钗,得罪了怡亲王福晋,反倒得不偿失了,于是王夫人只能自己进宫,让宝钗去见娘娘的事,只能下次再说了。
薛宝钗这次从怡亲王府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前往鼓楼大街的一个铺子,因为刚刚得到回报,铺子的采办中从平安街到京城的这段路竟然遇到了劫匪!
一见薛宝钗到了,管事的没能亲自来迎,滴着冷汗请大小姐到楼上去坐。薛宝钗道:“还去什么楼上,反正你这铺子也没开门!在外面贴张纸,说暂不营业,闲人免进就是了。”
掌柜的应是,让小二马上去办,解释道:“楼下没有楼上干净清静,而且受伤的几个伙计正在楼下的房里呆着呢,恐怕冲撞了大小姐。”
薛宝钗抬手说道:“无妨,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在哪儿遇到劫匪,如何脱险伤亡几何,货物上有什么损失,可有报官善后。”
掌柜的于是一一道来:“都处理妥了……这次真是险中又险,若不是柳二爷相助打跑了那帮劫匪,咱们的货物损失惨重不说,伙计们的小命就要没了。”
薛宝钗说道:“货物损失了也就罢了,还是人命最要紧,下次再走货,找几个武功高强的跟着。若再有这种情况发生,宁愿把货物丢下不要,也要保住性命,我们薛家开的是生意,钱没了可以再赚。伙计们跟着赚几个辛苦钱也不容易,不能让他们把命也赔上。”
管事儿的应道:“姑娘仁慈,小的记下了。”
薛宝钗说道:“这次出了事故的责任,我只跟你管事的一人算,你可服气?”
管事的说道:“整个铺子都是我在管的,出了这样的事儿,都是我办事不力,理应担责。”
薛宝钗说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吩咐了,受伤的伙计们伤势就算无大碍,也每人放一个月假,在家养养,再每人发十两银子当他们受惊的补偿。这钱和店里的缺工补替就一半从店里出,一半儿从你管事儿的月钱里扣。”
管事儿的应:“是,多谢姑娘体恤,只让我出一半儿。”
薛宝钗说道:“说你监管无方,我作为你的上级也有责任,怎能出了事都让你抗,所以我们一人一半吧,这次孙管事也受了惊吓,明儿我打发人来,将上等的补气调惊吓的灵芝给你送两颗来。”
这管事的连连打躬作揖,上等的灵芝,他们想买都没处买去,要比那扣掉的几十两月例银子值钱多了。
孙管事说道:“大小姐,救了咱们的柳二爷还在店里没走呢。”
薛宝钗抬头说道:“怎么不早说,这样不是怠慢了贵客,你去把人请出来,我当面致谢。”
柳湘莲已经走了出来,拱手说道:“哪敢劳姑娘致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他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所以他在隔壁,将孙管事与宝钗的对话都听见了,他并不是那偷听之人,可是刚要走,他一听见姑娘的声音,又听孙管事恭敬的叫她为大小姐,现在他们在大堂之中议事,若是他贸然出去,太过唐突佳人,所以未敢擅动,直到听到薛宝钗要请他当面道谢,这才出来。
在里面只听薛宝钗的声音,就如珠落玉盘,如今露面见到真人,柳湘莲只看一眼,心想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正跟声音对的上,果然是个世间没有的标致至极的人物,他只看一眼就谨守礼节不敢再看了。
薛宝钗不是个不警惕之人,早知道隔壁房中有人,也只以为是这店里的伙计,没想到是个面目俊朗的青年人,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的不羁侠气。自从到了这之后,他这种模样气质倒是不常见,除了十三爷那样的侠王,像柳湘莲这种长相的,比如宝玉或者贾琏,都会有些脂粉气,而这人身上倒没有。
柳二郎出来后施礼说道:“柳湘莲参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