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误解自然不会太好受。
司徒声坐起身来,朝着那片漆黑的角落处望去,微启的唇瓣张开又合上,眸光略显迟疑。
她好像说过她怕黑?
他犹豫半晌,终是缓缓开口:“我冷。”
林瑟瑟没理他。
他又喊了一声:“好冷,冻死了。”
林瑟瑟总算动了动身子,闷声道:“我就一件衣裳了,再脱就没了。”
她的嗓音被憋得有些嘶哑,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呜咽,听起来委屈极了。
司徒声见她回话,唇畔微微扬起:“那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
回答他的是火堆‘噼啪’的声音,林瑟瑟别着脑袋,唇瓣咬的泛红,似乎是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方才还将她当做小偷来训斥,转眼间又喊着冷,让她过去当取暖的靠枕,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的心思却是比女子还令人难以捉摸。
他见她没了动静,便又补充了一句:“我若是冻死了,你自己一个人也出不去。”
山洞内寂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了微不可闻的梭梭声,她从角落里爬了起来,面颊通红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脸红倒不是因为害羞,其实是被冻得。
她出门出的急,就穿了薄薄一层春衫,外面披了一件狐裘取暖。
前半夜时,她把狐裘披在了他身上,这山洞又是没有个遮拦的地方,寒风细雨吹了小半宿,却是将她吹的快要冻成了冰棍。
她觉得若真要论起来谁先冻死,她绝对要比他先走一步。
林瑟瑟僵着身体坐在了他身旁,还未靠近,他便感觉到了她身上化不开的寒意。
他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将下颌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中,轻轻呼了一口热气:“过来些,把狐裘披到你身上。”
她的眼圈还是红的,双眸湿漉漉的看着他:“我不披,你若是冻死了,我自己一个人出不去。”
许是听出了她还在怄气,他缓缓叹了口气,总算是不再绕弯子了:“方才是我失言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就是了,明日一早,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他的道歉态度还算诚恳,林瑟瑟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便躺在了给他垫身的干草上。
她紧紧挨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体滚烫的像是火炉子,很快便挥散了她浑身的冰寒。
林瑟瑟是真的困了,这两日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有他守在身旁,她很快便有了倦意。
她阖眼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过身面朝着他,低声喃喃道:“你夜里昏迷的时候笑了,是做了什么欢喜的梦吗?”
他没有说话,面容沉默着,山洞里静悄悄的,依稀可以听清对方的心跳声。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埋着眼眸,将下颌抵在她的额间,轻描淡写的笑道:“我梦见我死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话语间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林瑟瑟怔愣的抬起头,他面上覆着的白玉面具在篝火的映照下,依旧泛着化不开的凛凛寒意,便如同那望不见尽头的无边深渊,令人止不住的绝望。
她的贝齿咬住唇瓣,神色迟疑的伸出了小手,葱白的指尖落在他的后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哥哥还有我。”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一层布料,缓缓渗进他的后背,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眸底掠过一丝无措。
他想要推开她,神情中写满了抗拒,可心底却又莫名的贪恋那一抹温暖,甚至延生出希望她能再多停留一刻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放弃了挣扎,只是狼狈的闭上了双眸:“快睡吧。”
这一夜,林瑟瑟睡得极为安稳,司徒声却睁着双眼,失眠到了天亮。
翌日晨曦,当第一抹细碎的阳光洒进山洞,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眸,一抬眼却正对上了他凝视的目光。
这一幕,常在司命神君的话本子里看到。
清晨的阳光洒下,男主卧在女主身侧,神色温柔的看着女主恬静而美好的睡颜,待女主醒来之后,察觉到男主投来的目光,便无措的摸着小脸问‘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而后男主便会点着女主的鼻尖,宠溺的亲一下女主的额头,笑着回答‘对啊,你脸上沾了点漂亮’。
林瑟瑟越想越脸红,她忍不住低垂下眼眸,羞涩的问道:“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司徒声挑了挑眉:“嗯,你眼角沾了点眼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