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猎的最后一夜,举办了篝火宴。
众臣携家眷入席。
天色昏暗前,帝后这才姗姗来迟。
众人跪,齐齐恭声相迎。
爀帝笑眯眯的扫视一圈,却不乏威严。他入座后,众人起身归席。
应公公奉命去清点猎物。离去前,他的视线不经意间同一身四爪蟒袍的姬甀对上。
很快又错开。
在清算出姬妄比姬甀更甚一筹时,应公公记着名册的手一顿。他忽而尖着嗓音,似不经意间出声:「太子殿下昨夜猎的野狼哪儿去了?」
这次入猎场擅长骑射的公子哥不少,可没一人敢出风头,自然最后也是两个皇子之间的暗斗。
看管猎物的小公公却是个蠢笨的,他不明所以忙道:「公公您记岔了,太子殿下可不曾猎着野狼,小的守着此处,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应公公却是抬了抬眼皮:「那不就是吗。」
小公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提督府上公子射的。」
应公公提笔,明目张胆的将野狼记在姬甀名下。
小公公见此,眸中闪过惊恐,他大气都不敢喘,下一瞬,脸又被应公公重重的拍了拍:「知道怎么说了?」
小公公一个哆嗦,连忙扑通跪到地上:「太子是储君,日后天下都是太子的,这野狼也只会是太子的。」
这边,
静妃温温柔柔的笑:「也不知这次是哪家儿郎会拔得头筹。皇上可要赏才是。」
向来同她不合的的姬诗敏却是突然接了话。
「父皇,儿臣猜许是谢世子。」
说完这句话,她忍着矜持,朝谢珣那个位置觑了一眼。
「皇帝啊。」穆太后看在眼里,忽而出声。
「小五早些年宫外养病,亲事也只能一再耽搁,眼下还不曾婚配,你这个当父皇的可得多上心。」
她一个字没提谢珣,却好似字字都在提谢珣。
爀帝笑:「是。一切都听母后的。」
「这才像话,我知你疼小五,可总不能将她一直留在宫里。」
穆太后忽而又侧头对一旁的皇后发话:「皇帝勤于朝政难免疏忽。你为六宫之主,合该操持才是。」
「小五,你若有心仪的人选,可得告诉哀家,哀家自给你做主。你贵为公主,哪家儿郎会不答应。」
姬诗敏掩下喜色:「是。」
皇家到底是有长进了。再也玩不动赐婚的把戏。到底先前那些事,伤着根骨了。就怕生出个好歹来。
这次,谢珣虽交出兵权,可这些年他积攒下来的威望,却不比当年的崔柏低半分。
爀帝如何满意。
可便是这般,也够谢珣吃一壶的。至少,皇家将心思摆了上来,又递出橄榄枝。便是谢珣有意回避,至此一再装愣。可还有谁家敢将女儿嫁入辅国公府?
颜提督眸光一闪,顿叫不好。他看向边上席位坐着的人,踌躇一番到底没忍住低低出声:「阿珣,你已弱冠,合该早些定下婚事,免得节外生枝。」….
谢珣态度是一贯来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
「颜提督还是莫叫的这般亲昵才好。辅国公府的事,到底轮不到你插手。」
这些话让颜提督听的面色煞白:「可你就不怕……」
谢珣却是不欲再听,侧头同谢宜宁说话。
颜提督怔怔的不再多言,然,神情却转于落寞。
提督夫人看在眼里,心下万分不畅快:「老爷顾及旧事,好意提醒,谢家人可曾有一次领情?」
「便是逢年过节送去的礼盒,一次次吃闭门羹还不够吗。辅国公府当真是好大的做派,逼的老爷您一次次伏低做小。」
「难不成当年——」
颜提督黑脸斥:「住嘴。」
夫妻二人的声音很低。可全然入了颜宓的耳。
颜宓低着头,仓皇的去喝滚烫的热水。却驱不了身上寒意。
辅国公府同提督府的陈年旧账,是无论如何都翻不清了。她嫁谁都成,偏偏没法入谢家的门。
左右不会是他,那……卫家也行。
眼瞅着落在谢珣身上的视线一道紧追着一道。沈婳恼怒不已。袖下的手在克制颤抖。
「你怎么了?」崔绒察觉她的不对。
沈婳:「拉着我。」
「啊?」
女娘幽幽:「我怕忍不住跑上前,让这死老太婆身上见红。」
崔绒眼睛一亮:「那你犹豫什么?去啊!我早看她不爽了。」
「这种好事,我拉着你作甚?」
「去,别逼我看不起你。」
崔绒一高兴,连带着她头上的揪揪都晃了晃。
沈婳冷笑一声。抬头就见谢珣安抚的眼神。
他朝她小幅度的摇头。
沈婳立马蔫了。
好在这时,应公公归,恭敬呈上一物。
爀帝老谋深算,很快将穆太后释放的压力,三两下拨开。显得皇家从不逼迫人。
「小五的事朕会上心。」
「不止是敏儿。太子和老四屋里也该添人了。」
皇后闻言,连忙起身福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