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在崔韫身上看到情绪。
他提步走进,便是往日的规矩也不顾了。甚至未向姬甀和姬妄请安。
他直直看着卫国公,没有半点感情色彩。黑眸沉沉。
“卫国公若是瞧不上我崔家人,也便坦荡些,小人诡计多端我崔家小门小户,实在得罪不起。”
这一句话,跟着硝烟四起。
男子一身官服很是熨贴。肃清威严却又端正。实在挑不出半个错字。
这一句话,也将卫国公打的措手不及。
毕竟往前,因着小儿子同小郡主交好,两府也算是亲厚的。
莫说他了,便是各官员都没反应过来。
卫国公:“崔候这是什么话?可是我府上哪里招待不周?”
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恭亲王大步走近:“崔小子,你且同我说说,本王也好为你做主啊。”
“这些年你如何,本王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当年你掌管大理寺,这殿上有几个人不弹劾?是本王,只有本王一眼就瞧出了你是个好苗子!”
众官员一下子沉默了。
他们知道错了行不行!
谁知道崔韫年纪轻轻能力比他兄长还强。
可,对啊。
当年崔韫被轻视,他都淡然以对,这些年,就没见他对谁发过脾气。
眼下,卫国公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崔韫如此?
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卫国公。
卫国公也茫然。
他府上的事这会儿还闹心呢。
面对恭亲王的提问,崔韫克制了些情绪。可嗓音还是冷的蹊跷。
“崔家女年幼,便是她的出生,崔家上下皆在服丧期。阿嫂胎位不稳,凶险万分,圣上得知此事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部送来崔家。保住她们母女二人,我阿兄唯一血脉才得以延续。这是天恩,更是皇恩。”
崔绒早产出生,小小一团,却好似整个崔家的希望。
崔韫至今还记得他抱着呼吸孱弱的崔绒,那时心脏的跳动。
“太医说她实在太小,生下时浑身都是青紫的,恐难以养大。我没信。亲自照顾,时刻不敢松懈。”
“圣上怜她,特封为瑞安郡主,瑞安之意,便是盼她如意平安。”
崔韫:“卫国公府既然瞧不上她,大可言明。”
“我兄长走的早是不错,可我崔家女怎是没爹疼的野孩子了?”
崔韫冷冷道:“国公爷若是不会教导儿子,倒不如让大理寺管教,免得祸从口出。”
“我是人微言轻,可还是有能力同你卫家论个是非曲直的。”
恭亲王惊讶的瞪着眼。
便是从来中立不愿惹是非的辅国公都觉得荒唐。
不会吧不会吧,一个没落的卫国公府竟然看不起阳陵侯府的人?
甚至,瞧不起崔柏之女?
疯了吧!所有人都犀利的看向卫国公。
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黑了脸的舒御史。
“你府上之人若德行有亏不若早早请教养嬷嬷来管束。”
“崔家女我见过,小女童会惹事些怎么了?若不犯她,这孩子是不会为难人的。上回见着我还客客气气的请安。嘴甜的很!”
“要不是崔家父子,怕是江山动荡不稳,我虽文官,却极为钦佩武将的舍生取义!没有将士的为国捐躯,魂撒战场,你!卫策,如何能清清静静在盛京做高官整日动些嘴皮子,批批公文领着俸禄?府中子弟又是如何能安稳度日?”
说着说着,他身子都在抖。
不只是他,很快殿内响起责怪。
恭亲王:“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可是记得不久前你还说家中小儿同小郡主交好,合着你们国公府真是打的好算盘,一面又要攀着崔小子这个香馍馍,一面又要说崔绒的不是?”
辅国公摇头:“这事的确难看了。”
卫国公眼底闪过慌乱。
他是多次从卫国公夫人嘴里听到贬低崔绒的言辞。
虽然也认同,可每每卫国公夫人提及,他总要训斥一二的。
可这话怎么传到了崔韫的耳里?
他心虚间却咬死不承认。
“崔候这是哪里听得的?崔家铁骨铮铮,我阖府上下自然是最敬佩不过。”
姬甀是其中最高兴的。
卫国公是姬妄的人,姬妄却想将崔韫招入麾下,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他倒想看看,为了这个芝麻,姬妄舍得丢弃崔韫么。
他不认同道:“卫国公的意思是,崔韫诬陷你?”
舒御史脸依旧黑的可怕:“诬陷?崔候品行端正!这些年来他可没有半个错处。脾气最好不过。”
“也不怪他如此,若是我,得知此事怕是直接提着刀闯入你卫国公府,讨一个公道了!”
姬甀对舒御史简直又爱又恨。
便是先前同卫国公搭话的温国公,也往侧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郡主才多小,你府上的公子却说这种诛心之词!”
她女儿可是要嫁娶永昌伯爵府宣家的,日后同阳陵侯府也算是亲戚。自然帮着自己人说话。
姬妄的面色沉了下来。
谢珣若有所思的看着崔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