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拉了拉,挡住不该露出来的风光。
他曾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一双眼睛冷戾,沉缓而明彻,直到现在仍保留着那份眼力,总在黑暗里看得很分明。
视线分分寸寸往下滑,他看清她黑色绒般披散着的长发。
下身穿着深灰色的裤子,衬得两条腿匀称而长。裤脚折起,紧致的脚踝裸露在外,看起来很好握。
陆珣想起大清早接到的电话,徐克己三言两语交代他自个儿上个电话的通话内容,并且好心提醒他:宋小姐摆明怀疑你和我妹有关系,麻烦您老注意点,别那么快露馅儿了。
八个小时后,徐洁又火急火燎打电话来,说阿汀莫名其妙非要来歌厅,还打扮特别惹眼,问他怎么办。
那时陆珣坐在办公椅子上,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回了四个字:不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干,由她去。
天底下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性情心思,所以在开口的刹那,陆珣已经知道徐克己的提醒来太迟,他已全面露陷。
挂断电话,徐克己坐在沙发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他一脚踹下去,屁股差点摔两半。这才捂着屁股唉声叹气道:“宋小姐猜猜而已。这回歌厅更摆明是陷阱,你去了你成证据,你不去她抓不到证据,这事不就结了?”
阿彪回办公室开医药报单,捂着脑袋帮腔:“要不老板你别动,我帮你去看看情况。有什么动静你再来,说是我通知你来的,这没问题吧?”
两个臭皮匠接连折腾出各种鬼点子,归根究底不赞同陆珣来,劝他撇清关系瞒天过海。
仿佛一个粗糙稚嫩的陷阱摆在眼前,徐律师和阿彪都能发现,更何况老奸巨猾的陆老板?
太容易看透,本该横跨过去。
但只要稍微想到布陷阱的小姑娘,想到她的处境,就不太想让她空手而归,不想让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所以陆珣还是来了。
类似于心甘情愿往陷阱里跳,明知风险不小。
歌厅里隔音不错,隔着一间包厢的声嘶力竭传到这儿,变成过滤后的浅淡字句。
遮光窗帘布层层叠叠拉得严实,阿汀看不太清陆珣的神色。唯独隐约的轮廓、无法忽视的热度,然后他低不可闻的声音溢了出来。
“有什么想问你就问。”
他很快说:“要么说实话要么不说话,这句免了,我记性没那么差。”
意思就是他会遵守她的规则。
陆珣以为阿汀会提很多问题。你是不是让徐洁盯着我?为什么?你们私底下有多少来往?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之类的。
不过阿汀想了想,只问:“徐律师今天给你打过电话吗?”
“打了。”
陆珣琢磨着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阿汀仅仅朝他笑,随后摇头说:“那我没有别的要问了。”
这就不问了?
陆珣眉心聚拢,没花多久又散开。
“你知道徐克己会给我通风报信?”
阿汀纠正:“猜到的。”
那也够了。
原来小姑娘的陷阱没那么简单。你以为她一知半解,其实她早摸得水落石出。她的陷阱不是拿来验证真相,而是验证你。
不动声色挖个陷阱,给你一种谎言即将暴露的危机感,看你准备装模作样蒙混过关,还是老老实实出现在她面前承认事实。
她重点在观察你的态度。
“我中招了?”
陆珣微微挑眉,好似难以正视自己在小丫头片子面前输得稀里糊涂的事实。
阿汀憋着笑,非常体贴还有点调皮地说:“你中招了。你需要静静吗?”
“要。”
诶,还真要啊……
“那我先回我同学的包厢。”
自己放出去的话自己扛,阿汀巴眨巴眨眼睛,拉住门把手要走 ——
下个片刻便被拉了回来。
“不静静了?”她好奇地问。
“没什么好静的。”
门边尽是靠墙的沙发,陆珣说着坐下去,一个用力便将她拉进怀里、整个儿抱在腿上。
他大腿很硬实,像冰箱里冻过的肉,但又是滚烫烫的,隔着两层布料仍能传来凶猛的温度。
阿汀小心翼翼侧坐着,脑袋瓜子低在他的脖颈边上。
双手无处安放地拨弄着,陆珣伸手过来捉住,手背搁在她的腿上。什么出格的动作都没做,光是大片大片间接接触的皮肤自发泛起轻轻微微的颤栗,有些酥。
眼睛逐渐适应浑浊暗淡的空间,阿汀看到他长而洁净的手,指甲修剪成顺畅的弧线,漫不经心勾着她的手指把玩。
不禁放轻呼吸,她温顺坐着不动。
陆珣却是动了动,额头靠在她瘦削纤纤的肩上,低道:“还以为你要生气了。”
然后嫌他恶心,让他滚。
也许是被太多人讥讽嘲笑了,收获太多人的厌恶憎恨。陆珣骨子里栖息着这般惶恐,时淡时浓,反复无常。
上秒钟觉得我很好,你会喜欢我的;
下秒种糟糕透顶了,活该遭受遗弃。
他所缺乏的安全感埋得很深很深,犹如有吸力的洞,不死心地拽着他,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