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羡从晚宴回来, 就投入紧张的分析工作,时间紧迫, 离原文最终消息发布紧剩两个工作日, 而周五因为连着周六、日两个消息真空期,是最好的动手机会。这样算来, 留下的时间不足十二个小时。
他窝在床上, 头上顶着被子, 像自带别墅的小蜗牛, 漆黑的房间只有电脑屏幕冷白的光线, 照着他冷若冰霜的脸。
触控笔在“万鸿材料”上画了个圈,它就是裴羡问宋祁的三个饼屋的第三个,从股权结构上来讲,它是交易结构最简单的, 而且最容易被全盘拿下的。
其他两个上市公司, 如果采用分步退出, 逐步置换主营业务的方式, 其公司实际控制人可享受部分股权的增值, 所以他们在作价方面会有优惠。
裴羡估计价格在7亿附近, 但宋祁一看就不是能忍受别人从自己碗里夹肉的主儿, 所以他和身后的资本如果想一次性翘起“万鸿材料”, 起码要溢价到9亿。
“万鸿材料”实控人等于是彻底放弃辛辛苦苦培育的上市公司,拿钱走人另起炉灶, 也不会轻易放弃溢价。
“万鸿材料”目前股价不足30元, 市值不足40亿, 却要变身成一个估值高达430亿的庞然大物,可想而知其股价将以多么可怕的水平增长。
做出最后的判断,裴羡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冷静一会,明天将有一场血腥风暴拉开帷幕。
第二天早上,送走骚气四溢的谷涵,裴羡优哉游哉带着谷草草正常活动,直到午后开盘,才把自己锁进房间里。
他的计划简单粗暴又残忍,砸停垃圾股,让跟风盘资金完全出不来,同时操作“万鸿材料”迅速进入。
裴羡在买入垃圾股的时候就做过精确测量,这只票日流动性不足300万,他全部撤出盘前挂300万跌停封单,跟风资金一个也跑不掉。
如果两边同时尾盘操作,基本能控制住他操作“万鸿材料”不受影响。
而经过周末两天各种恐慌消息传递,可想而知,等到周一被跌停吓傻的跟风盘,会争先恐后形成抛盘,互相踩踏,自己把自己再踩出一个跌停。
此时,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试问谁还敢跟着“洗驼工”杀入“万鸿材料”?
两点后,裴羡开始按计划执行操作,两部电脑一边挂单交易,一边盯盘。
垃圾股超级大单封死跌停,同时“万鸿材料”分笔委托买入自动执行。
人们还沉浸在周末收盘前的风平浪静里,惬意畅想悠闲的周末时光,没想到电光火石间,市场风云变色。
所有人在懵逼状态,直愣愣在电脑前坐看,一边死亡心电图般的跌停线,一边密集买入股价稳定间隔攀升。
地狱天堂,一线之隔!
坐在交易室里的陆一澜,眼观四副电脑屏幕,突然发现异常,瞬间瞠目结舌。
他总以“洗驼工”未知的知音自居,现在却明白,他不配!
从头到尾,他的推断没有一个字是合理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第一次看出“洗驼工”买入“恒洁纸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狗屎运!
与此同时,CBD三十层总裁办公室内,谷涵握着金笔面色凝重,隔了很久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厉害!”。
他甚至能够听见这句言不由衷的赞叹,砸在墙上再弹到耳边的回音,带着震撼的颤抖。
如果可以,他不愿与这样的人成为敌人。
各大股票论坛已经崩溃,不明真相的群众恐惧的、挑衅的、凑热闹的,世间百态,混乱无比。
因为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敢解读,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用僵硬不知所措的文字,乱七八记糟的表达,硬生生挺到收盘,也没有等来一句靠谱的解释。
金融大道,华国资本中心,国鹏大厦,金融大道的心脏。
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八十层高楼,耸立在交易结算中心身后,像一座汉谟拉比法典,沉默而庄严地望着每日数以万计的资产,在人心上挣扎、起舞、灭亡。
雷英哲接到消息,从国鹏大厦三十层自己的办公室,乘坐专梯直上六十层,像一阵劲风闯入雷海的办公室。
雷海正在跟他的金嘴八哥聊天,这是一只嘴非常欠的鸟,奈何雷公当它是宝贝。
“叔叔,他出手了。”雷英哲将盯盘报告,毕恭毕敬递过去。
雷海拿着小勺给八哥添食儿,四平八稳地用下巴示意他搁在桌上,“英哲,做事这么久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呢?”
“叔叔,这人来路不明,我怀疑交易消息泄漏,是故意冲着我们来的。他在最后时刻分毫不差地买入万鸿材料,不知道有什么居心。”雷英哲气得脸色都变了,音声突然大起来。
“万鸿材料”背后的PE资本正是KKM,而且这是雷英哲亲自督办的项目,是有望成为今年最大获利的项目。
他的心血、荣耀、才华都压在这里,却被区区一个实盘散户看穿步骤,悄无声息地压线狙击。
雷英哲好似被流民压在苞米地肆意揩油的黄花大姑娘,羞愤欲绝,这种耻辱他从未品尝过!
“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