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变。
打开地牢门,领头走进来的正是景德帝身边的贴身大监——梁永德
他走近身前,先是抬头看了眼坐在墙根的少年,后立刻低垂下眉眼,口中恭敬称道:“十一殿下,陛下派奴婢前来请您去紫宸殿问话。”
言语轻柔,举止恭敬。
就是恭敬的太过,让萧临渊心里犯起了疑,且在他的预料中,不该是这人亲自前来的。
但不管怎样,这一趟始终是要走的。
于是,少年站起,一个字也不多说,表情寡淡道,“走吧。”
“是。”
被光幕中后世之人誉以极高赞扬的神昭大帝是怎样的?
紫宸殿中的众人心中好奇,更是有人时不时悄悄的朝殿门口望去。
能担得起那般评价的,可不是简单人物啊……
可没想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会是一个这般沉默寡淡的少年。
少年今年正好十五,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朝臣面前,可不管是身高还是骨架,都比同龄人要瘦小的多。
一身素白磨边儿的长衫,面容苍白,身形瘦弱,单薄脆弱的好似一根芦苇杆儿,风一吹就倒。
此刻在殿前微微垂目站着,没叫人瞧出一点儿皇帝该有的气势,倒显得有几分柔顺、不争、甚至是木讷。
和殿中众人一样,坐在龙椅上的景德帝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子,打量了一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像是陌生、又像恨。
“是你下毒暗害了十二?”
景德帝声音不辨喜怒,底下睑着眼皮的萧临渊在顿了一下后,轻轻的回应,“嗯,是。”
他承认了。
殿中人不觉意外。
“可孤派人查了,下毒之人并不是你。”
景德帝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下方那道瘦削的身影,声音压低,“你何故替人顶罪?”
萧临渊下意识抬头看了上首的人一眼,心中微诧,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不对劲儿,从出地牢开始,萧临渊就发现一路走来路过的宫人看自己的眼神起了变化,包括他进到殿中,殿中诸臣看自己的眼神也与外面那些人相差无异。
包括现在景德帝的一系列问话,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地方超出了萧临渊的预料。
他在心中思索着,面上看着却更像在发呆,上首的景德帝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见人不说话,皱眉,再度问。
“为何不答?孤在问你话。”
这次的语气明显带了点不快。
萧临渊还没搞明白这些人产生变化的原因,眼下不得不作出回应。
“我确实给十二皇子下了药,先前陛下不是已经查到人证和物证了吗,难道说,除了我,还有人要毒害十二皇子?”
“呵……”
果然如此。
萧临渊听到景德帝发出冷笑,“你这是铁了心要领这个罪啊。”
像是嘲讽,又像是讽刺。
景德帝的语气不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萧临渊微微皱起眉尖,心头的疑惑更重,视线撇向四周静默不语的几位臣子,他们的表情也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看自己做什么?
来不及想通是为什么,上首的景德帝再度发话了。
“如果你真是下毒害十二的凶手,你就不怕孤杀了你?”景德帝的声调很慢,隐隐带了股料定结果的意思,“还是你以为,孤会剥夺你的皇子身份,将你贬为庶民,逐出宫去?”
萧临渊垂在袖中的手一紧,慢慢抬头,看向上首的景德帝。
如果没有出现什么出乎他意料外的事,今天景德帝诏他上殿,给予他的惩罚就是这个。
但现在,萧临渊毫不怀疑,一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至少今日之前,陛下给我的处罚应当是这样。”
事情超出预期,萧临渊隐隐感觉到,自己所做之事怕是露馅了,索性也不装了。
他的大胆妄言成功让在场诸臣眼皮一跳,也让景德帝怒极反笑,他堂堂一代帝王,竟还能被一个弱质少年利用?
“若孤真要杀你呢?”
景德帝脸色阴沉,眼神中都带着杀气。
朝堂之上,气氛一肃。
萧临渊这个从冷宫中走出的不受宠的皇子,在有些人看来,此刻他应该感到惧怕,或是胆怯。
但都没有,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寡淡的像是个假人。
他说:“不会的。痛快的死去,哪比的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更让人解恨,哪怕我出了宫,陛下也不会让我活得太痛快。”
这番话实在是称得上胆大妄言!
不像是一个儿子该向父亲说的话,也不该用那般寡淡无波的口气平淡的述说着自己将受到的惩罚。
景德帝心中的怒火更盛,可直勾勾的对上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两两对视,良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这个可恨的儿子料中了。
景德帝缓缓站起,身上的气势压倒性十足,“我倒没发现,你这般的胆大!”
萧临渊不说话,沉默着,又像是在发呆。
对比起那怒气蓬勃威压甚重的帝王,他一个瘦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