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少女们,都颇为失望。
宫中的赏花会与诗文会,虽然牵动着京中许多人家的心,但对朝堂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怎可在公开邸报上说出那番有损陛下威严的话?臣认为,应当及时召回或是赶紧通知各府县,不可将这期公开邸报上的内容公开。”
正宁帝知道他们重点反对的,就是他说的那句‘死不起’的话。
可是太子既然如此郑重其事的将那句话记下,并刊登在公开邸报上,就证明那句话肯定会很有威力,所以正宁帝态度十分淡然地回道。
“朕不仅敢当着天下人公开地说,还会公开地做,对于尔等此前所奏的修皇陵一事,朕已考虑妥当,计划由宫中内库拨出一万两白银,一起将朕的皇陵,太子的皇陵与朕的妃陵,全都修了。”
工部尚书大惊失色地出列道,“陛下,纵然是一万两黄金,也修不出您说的这些陵墓啊。”
连向来以抠门著称,总想从宫中产业和东宫产业那边多占些便宜的户部尚书柯文青,在听说皇上打算只出一万两银子,就想修出这么多陵墓后,也忍不住有些错愕。
见工部尚书被吓蒙了的反应,他稍作迟疑,考虑到修皇陵,本就是该由户部出资的大事,终究还是忍着心痛选择出列道。
“启奏陛下,修皇陵,乃是朝廷大事,万万不可敷衍,若陛下的内库银钱紧张,户部可以考虑在其它方面缩减些支出,每年抽出二十万两左右,用于支付修皇陵的费用。”
修皇陵是个很耗费工期的大项目,不用一次性将所有费用都拿出来,要不然,先帝就算有心,朝廷也无力为他修出那么一座耗资九百余万两的大墓。
柯文青敢打赌,皇上既然说出计划只出资一万两,还要修那么多墓的话,肯定没想过要像先帝那般,修个耗时几十年,耗资几百万两的大墓。
而他代表户部表态,说是可以由户部出二十万两修皇陵的费用,既是为了完成分内之事,让外人不要误会,不是户部把着钱,不愿出资给皇帝修皇陵。
同时也是因为户部每年
从东宫产业与宫中内库薅走的钱,远不止这个数,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听到柯文青的话,工部尚书暗自抹了把汗,心中松了口了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万两的银子修皇陵,简直是在开玩笑。
可是正宁帝接下来的话,却告诉在场所有被惊得呆了的一众文武大臣们,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来真的。
“柯卿的好意,让朕甚感欣慰,但是对于修皇陵一事,朕是经过反复思考过后,才做出这个决定,朕与太子都不打算修那劳民伤财的大墓,着钦天监选块地,用砖石修些普通的墓,内里铺些水泥,外层再涂些水泥,就行了,朕将来也不打算带什么陪葬品,不用做那些复杂的设计。”
听到这话,众文武大臣忍不住面面相觑。
“陛下,我大安如今国泰民安,
国库也十分充裕,实在不必如此委屈陛下与太子,还有宫里的娘娘们啊。”
“是啊,陛下英明,不管是为兴修水利,为各地修桥铺路,还是赈济灾民,都不吝出资,怎可在修皇陵这等大事上,如此节省?”
“请陛下三思啊!”
想到墓修得越大,往往意味着被盗风险越大的事,正宁帝只打算修座穷墓的态度就越发的坚定。
按照时人的习惯,真要像太子随口说得那般,死后将自己放把火烧了,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只要能让他在死后免于遭受被盗墓的危机,他宁愿选择修座穷墓,穷得世人皆知,都不屑打主意的那种。
“朕与太子不委屈,皇后与宫中诸位妃嫔也无异议,做人要惜福,朕这辈子能有幸登基为帝,只想竭尽全力的多为大安百姓谋福祉,不想将那么多的银钱,都花在地下。”
礼部尚书也终于忍不住出列,“陛下,此举于礼不合,陛下乃是盛世明君,如今我大安国富民安,理当要为陛下修座大墓,彰显陛下的威严与大气,怎能如此简朴?”
简朴到让后人以为他们正宁朝,穷得连座像样的皇陵大墓都修不起,届时,他们在场的这些大臣都要对此负责。
这话顿时引来群臣们的一致附和,天地良心,他们绝对没有克扣修皇陵的应有支出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辛苦催了十来年,皇上一直不愿修的皇陵,在十余年后,终于被提上日程时,竟然是这种情况。
他们这些当臣子的真是太难了,以往的历任皇帝,都会很重视自己的陵墓,不惜代价的想要修得足够奢华气派,群臣想要劝其节省些都不行,结果他们这位皇帝,竟然反着来。
就那么一万两的预算,不仅要修出皇上与皇后的合葬陵,还要修妃陵,顺带着连下任皇帝的都一块修好,简直是节省到了极至。
朝廷若是实在拿不出这笔支出,或者是大安处境不妙,顾不上修皇陵的事也就算了,在国库资金充足,又没面临亡国危机的情况下,竟然不愿修座正经大墓,实在让人感到难以理解。
可是面对这些大臣苦口婆心的规劝,心意已决的正宁帝始终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