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把地上的小孩拎起来,“是你啊,小不点。”
岁岁连忙道,“是我,燕兄你没事吧?”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他被打得不轻,就连脸上都被划拉出来了两条血痕。她只是摔了一跤狼狈了一点,可是燕兄却被打得很惨。
小少年用干净的一角袖子,帮她擦了擦全是灰的小脸蛋,把她放在了一边的阶梯上,故作不在意道,“没事。”
可是他一说话就疼得抽气,因为刚刚脸上也挨了一拳。
她有些内疚,眼睛里面泪汪汪的,“抱歉,刚刚我有点害怕,我没有早点制止他们。”
她擦擦眼睛,连忙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丹药一股脑儿地全塞给了他,十分担忧道,“燕兄,这是疗伤的药,我哥哥给我随身带着的,都是些好药,你快吃些。”
小少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问了她一句,“你是傻子么?”
岁岁不明白,自己帮他为什么还要被骂?她有点委屈道,“我都是为了帮你,燕兄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小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只拿了一瓶治疗外伤的药。长霄宗少宗主给自己家宝贝妹妹准备的药,自然是极好的,他又只是些皮外伤,敷上去效果立竿见影。
他侧过身子敷药,不给小屁孩看见他身上的伤口,嘀咕道,“你刚刚不应该救我的。”
也不应该把药给他的。
岁岁以为是刚刚那些人伤了他的心,所以才自怨自艾的,连忙道,
“燕兄,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还有娘亲,要和娘亲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上次看见你制服山匪,我就知道你特别厉害……”
他闻言看向了她,漂亮的丹凤眼闪烁了一下,“我刚刚测了灵根,五灵根。”
这就是修真界最莫等的灵根,别说是“特别厉害”了,只能说是次等中的次等。
岁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办法找补,“你想想,你是五灵根,我刚刚测了也是五灵根!”
见那小少年垂眸只敷药,她为自己刚刚的嘴快内疚,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我爹走了,哥哥就是我爹,我把我哥哥也分你一半。我哥哥很厉害,我就是仗着哥哥狐假虎威,你也有哥哥了,以后也会是特别厉害的。”
小少年压根就没有觉得被刺伤了,比起这些年受到的唾骂,她的话压根就不算什么。
可是她这话音落下,他只觉得这就是个小傻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
他看了她一会儿,“你迷路了,这登天梯,你爬得上去么?”
她摇摇头,老老实实小声道,“我要等我哥哥来接我。”
小少年轻笑了一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哥哥今天没有那么早回来,上来,我背你上去。”
她犹豫了一会儿,想问问他怎么知道的,可是看了看长长的登天梯,她的确是爬不上去的,现在下山也不可能……
于是她就趴在了他的身上,小心翼翼地用小胖手抱紧他,奶香味的小团子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那就,那就麻烦燕兄了。”
“要是我太重了,你和我说一声我自己走,不要把我丢下来。”
她害怕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小团子羞得很,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小不点一点也不重,可是小少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长霄宗那么久,却是第一次这么开心。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今天又被揍了,怎么还这么开心呢?
或许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哥哥当爹,还要把这个爹分他一半的。也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
他背着她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才小声道,“你也没有娘,我就把我娘分你一半。”
他心想,就算是偿还她两次的恩情了。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娘亲,她没有娘亲,他就分她一半好了。
果然,那个小傻子眼前一亮,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
朝倾岁的确是没空来山下接岁岁的,他的确也是被绊住了脚,只能派自己身边的小道童去接岁岁。
几个长老齐聚一堂,好言相劝,希望他从这些峰主门下收徒,延续第一剑的美名。
朝倾岁却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他们压根就不想他这个“少宗主”顺利成为掌门,只是希望他暂时主持大局,到时候扶持个傀儡上去。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只是长霄宗天极功法无形道,只有掌门知道,朝掌门离去之前,也只有作为第一剑的儿子知道,要是朝倾岁不愿意教,没人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掌门。
所以明着让他选徒弟,却让他选的,尽数是这些峰主的亲眷。
周围长老你一言我一句地规劝着沉默的俊美青年,但是在听到了小道童的回禀声,说岁岁不见了的时候,他手里的剑蓦地出鞘,一剑直直插入了长霄宗正极殿的地面。
周围一片死寂,那些虚情假意的规劝也都消失了。地板是玄石所造,陷入地表三尺有余,在场的人没有一人能够做到。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第一剑,不是任由他们摆布的存在。
俊美的青年面色沉沉,正欲拔剑去找人,才抬脚,就听到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