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淮以前在意大利,他养了一只猫。
一只通体雪白,长相漂亮,乖巧听话的猫。
那猫儿窝在他手边时,它蹭一蹭脑袋,他也会分一丝怜悯给它。
在他眼里。
乖巧的猫哪里都有。
它没有被带回国内。
檀溪也没想过,她会晚上这个时候进到一家私人医院,用最先进精密的仪器为她进行检查,为她诊治的是一名老教授,曾经是耳鼻喉科的主任。
他显然是一名权威人士,平时挂号都要等号的那种。
这位教授给的检查结果和她以前的诊断差不多。
像她这种神经性耳聋,可能反复发作,更加有可能无法根治,她现在所需做的治疗,就是减缓症状,同时教授建议,为了她日常生活的便利,还是暂时去配一副助听器。
全程沈应淮一直陪在她身边。
医生问病情时,檀溪回答医生的话,她却不敢看沈应淮。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
“明天带你去验配中心。”沈应淮已经让人在联系靠谱的验配中心,明天就帮她配一副新的助听器。
今天医生的检查结果,她的听力大概在距离五米外就已经减弱,十米外以正常分贝,已经几乎无法传导。
他说如果再不干预,她会有永久失去听力的风险。
檀溪都知道的。
只不过以她的能力,配一副普通的助听器都困难,更别提看病,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
沈应淮他脱下外套,将它搭在手上,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他,现在终于问她:“不是要把我镯子卖了?怎么连病都不知道要去看?”
他语气不算质问,却让檀溪心尖塞了酸水,顿了许久,才小声开口:“先生,这不一样。”
她看起来单纯,其实心里都知道。
她明白一些其中的利害关系。
沈应淮看了她许久,只是淡淡道:“我是你男朋友。”
他这话就像说,我是你的老师,我是你的室友,这样一个客观事实一样平淡,檀溪无法反驳他的话,她只知道,他们之间有关这三个字,和别人不一样。
“檀溪,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身体负责。”沈应淮不再说她,他上楼去洗漱。
檀溪晚上坐在床边,她静静的看着窗户外面的一截树枝,在想医生刚刚对她说的话。
她不由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她真的听不见了那该怎么办,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在对外界失去感知力之后只会用哭来表达情绪,她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眼泪。
如果不是被沈应淮无意发现,她真的不会马上去看医生,那或许不要多久,她就会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聋子。
檀溪对生活收下过许多次妥协,有关这次的妥协,她确实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来面对。
檀溪在床边坐到很晚。
和沈应淮卧室相邻的门一直开着,她发呆时,沈应淮出现在门口,他问:“睡不着吗?”
檀溪闻声抬头。
静寂中陡然一声来得十分明显,檀溪很清楚的听到了,她看到已经洗漱完的沈应淮,点头承认道:“不太想睡。”
沈应淮看到她眼里的迷茫。
他走了进来。
“那想和我说说话吗?”沈应淮问她。
檀溪问:“说什么?”
他们认识这一段时间以来,其实从来没有很深入的聊过天。
檀溪是个从来不多问的人。
这会儿她半躺在床上,沈应淮坐在床边,他低头帮她把被子掩了掩,然后往她身边靠近。
让她不要听得太累。
“给你讲一个故事。”沈应淮的声音娓娓道来,他以一个非常平淡的开头来向她讲述,语气放柔了,像在哄一个难过的小孩子。
“先生,我小时候睡不着,我妈妈也会讲故事给我听。”檀溪说:“您现在也好像我的妈妈一样温柔。”
沈应淮淡笑,他没有否认檀溪说的这句话。
事实上,在他看来,她怎么认为都可以。
这不是他所需要关心的重点。
沈应淮身上深蓝色的家居服松松落在肩膀上,他往床头靠,檀溪看到近在咫尺他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沉香味,檀溪吸了吸鼻子,差点看得失了神。
檀溪往下睡,窝进被子里,沈应淮伸过一只手臂到她颈后。
她困意已经慢慢袭来。
柔软的被子下,檀溪的身体也更加柔软,她脸颊被被子里的热气烘得热乎乎,她下巴抵在枕边,睁着亮亮的眼睛,问他:“先生,您有过喜欢的人吗?”
沈应淮看着他,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檀溪回答:“因为觉得您不像会喜欢别人。”
哪怕他是那么温柔的人,可檀溪也看得出来,他心如明镜,清醒冷静。
他像是个永远也不会动心的人。
沈应淮没有直接回答,但他淡淡带笑的眼睛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檀溪也看明白了。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刚刚在等着他回答时,她这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