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唉,今年一定是他的倒霉年。
“放肆,还真是那种地方长大的,不懂规矩,不知羞耻。”
李布政拳头紧握着,恨不得掐死笙歌。
真是不知道自家儿子到底眼睛哪瞎了,看上了这种空有美貌却俗粗鲁的女人。
这绍兴府无数的名门闺秀看不上,偏偏看上个青楼女子。
“瞧您这话说的,是我拉着您儿子的手入的烟花柳巷吗?”
“李大人,虽说我懂所有的父母都觉得自己孩子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屁都是香的,但您也得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不是李甲每日表现的那么情深不悔非我不娶,我又怎么会跟他来这绍兴府呢。”
“绍兴再繁华富庶,能比得上京城吗?”
“说句不好听的,您儿子在我的恩客中根本不值一提,可谁让我之前被您儿子所谓的深情迷了眼,自以为这就是良人,待我归途,然后傻乎乎的以身相许呢。”
“谁知道,李甲不过就是个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不想付出的怯弱负心汉,若早知这样,我断不会看上这样的人。”
“做我的恩客,我都嫌丢脸。”
笙歌淡淡的笑着,慵懒随意,就好似是在逗弄着自己养的猫。
说实话,相比起孙富,笙歌更看不上李甲。
孙富这人,就是喜好美色,看上了好皮囊。
可李甲呢?
逛着青楼,说着海誓山盟,偏偏玩着玩着觉得自己有了真情,想娶回家。
万事俱备临门一脚的时候又反悔了……
呵,你让你妈生你的时候生出来再塞回肚子。
如果能的话,她绝对既往不咎,哪怕杜微的死,李甲脱不了干系。
“你……”
李布政吹胡子瞪眼,说话都哆嗦起来。
而孙富则是欲哭无泪,大姐,难道青楼女子都是这样豪爽泼辣吗?
不是说那些花魁娘子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笑不露齿行不露足,除了身份,其他完全比得上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家闺秀吗?
是他以前太天真,还是他遇到了一个假花魁……
他比较偏向后者……
听听杜微说的这话,简直让李布政无法回应。
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被最看不起的青楼女子评价成做恩客都嫌弃……
“杜微,你别太过分。”
李布政毕竟是个读书人,很难像笙歌这样说话大(chou)开(bu)大(yao)合(lian)……
“过分吗?别忘了我进来你就在咒我死。”
“不过,过去的我是真的死了,现在的我可是神君亲口所言的大富贵之人。”
“所以你也别担心我攀着李甲不放。”
不知为何,笙歌这个时候很想中二的来一句,过去的我你们爱搭不理,未来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好吧,太中二,说出来可能有点儿羞耻……
那她还是不说了……
正在神神叨叨的李甲再次听到笙歌那句真的死了,突然背后发寒,脑门上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冷汗。
大姐,姑奶奶,小的以后再也不打您的主意了,你能不吓唬小的吗?
“今天我来只是要债的。”
“李甲在京的衣食住行皆是我的银子,如今既然恩情已断,那么钱财还是早些算清吧。”
笙歌伸手展开,示意李布政利利索索给。
“一派胡言,甲儿入京本官曾予他数千金,此次归来尚余千金。”
李布政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涵养足够,真想抓花这杜十娘的脸,看她还怎么蛊惑自家儿子。
“哎呦,布政大人,您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谢谢您哦……”
笙歌这话说的笑容满面,就像是老鸨似的。
看戏的孙富心是提到了嗓子眼,他就知道,杜微是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松自在看戏的。
“你说的那一千金是这位公子所给。”
“我隆重的给你介绍下,这是徽州新安孙家公子,孙富。”
“你那儿子也忒不是东西了,吃我的穿我的花我的住我的,竟然还反手将我卖给了孙富。”
“你那儿子的脸皮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以后打仗都不用修城墙了,李甲直接上,就那脸皮就足够抵挡千军万马。”
杜微,杜姑娘……
小爷我也想问问你,你的嘴皮子和拳头是继承了谁……
就算青楼里的妈妈有嘴皮子,那拳头呢?
“李布政,我现在可是自由身,也没有做你儿子的妾,你儿子这样自作主张的卖了我,也不知道官府会如何判啊。”
“你是官老爷,要不先给我们分析分析。”
“过段时间天子的钦差怕是会到这绍兴府进行今年的官员绩效考核吧。唉,也不知道布政大人的儿子带头欠债不还,又肆意买卖人口会怎样呢,想来钦差会很感兴趣吧。”
“你也知道,京城的官员,我很熟的……”
很熟的……
熟的……
孙富在心里,又一次为笙歌贴上了一个口无遮拦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