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笙歌竟微微有些自责,自以为是的在范进身上贴了标签。
其实,不曾经历过,又何谈感同身受,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呢。
不过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也许,她该更加全面现实的看到范进这个人。
夜色中,一人辗转反侧,一人长吁短叹……
只能说,这第一晚,谁睡得都不好。
熟悉的鸡叫声唤醒了所有沉睡或假寐的人,提醒大家新一天开始了。
昨晚的不愉快已经是过往云烟,过去就过去了。
笙歌打开门就看到了眼圈微微发肿,但依旧谦卑儒雅笑着的范进。
笙歌微微有些不自在。
“岳父大人,早上好。”
若不是昨晚亲耳听到范进呜咽哭泣,她怕是永远都无法想象到对科举痴狂的范进会在无人的深夜难过。
“早上好。”
笙歌干巴巴的说道。
看着晨光下的范进,笙歌总觉得范进身上多了一些东西,同时也少了一些东西。
只是,就算她绞尽脑汁,也实在看不透。
“你稍等,我烧些水。”
笙歌看着范进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着实做不出什么劳役伤号的事情。
清晨一碗粥,一碟咸菜就对付了过去。
笙歌开始她一边看书一边写信的生活,而范进终于脱离了笙歌的视线,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就算岳父昨晚和蔼可亲的没有指责他,但范进在看到笙歌背影越老越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因为右手受伤,范进也没有勉强做文章,而是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书,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父不是说过要走科举一途吗,那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在帮人写信上。
明年二月,可就要开始县试了……
范进小女婿,第一次担心自家岳父的学业。
当然,又开始跟几个半仙漫无边际聊天的笙歌压根儿不知道便宜女婿担心她了。
考虑着家中的伤者,笙歌只是在接口呆了一上午,在午饭前便匆匆赶了回来。
她看到了什么……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便宜女婿竟然在烧火做饭。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昨晚不是连洗碗都不乐意吗?
难道她的便宜女婿被穿了……
“天王盖地虎……”
这五个字,脱口而出。
那些千篇一律的穿越文中不都是拿这句话都接头暗号的吗?
她活学活用一下也不为过。
“岳父,你回来了。”
“不对,你应该说……”
笙歌的声音在看到范进那张脸时戛然而止。
黑漆漆的,一块黑一块白,这是在烧火吗?
范进毫不知情的擦着脸上的汗,随口问道“应该说什么?”
范进暗暗思索,难道岳父是在考察他对对子吗?
“这不是重点……”
看看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就不像是被人穿了。
“重点是你看看自己的样子。”
笙歌拉着范进来到水缸前,静静欣赏滑稽的范进。
有趣的便宜女婿……
“……”
范进僵在原地,亏他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终于把火点着了。
“岳父,小婿失态,还请岳父见谅。”
文绉绉的话,笙歌心想,真是不知道以前大字不识一个的胡屠户是怎么受得了范进这样文绉绉说话的。
依她看,胡屠夫的暴脾气听到范进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怕是会更生气吧。
范进确定自己以前被胡屠夫责骂不是自找的吗?
胡屠夫那样的性子,真不见得能受得了范进文文弱弱还总是文绉绉的话。
“小婿面污……”
“说人话……”
笙歌打断了范进的话,淡淡的说道。
“……”
范进委屈,他说的不是人话吗?
岳父说话,真是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老丈人和女婿在心中不约而同的吐槽对方阴阳怪气。
“岳父,小婿……”
“范进,你就直接说你想洗脸就行了,你说的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笙歌摆了摆手,示意范进自便。
饭桌上,范进数次欲言又止,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笙歌。
笙歌被范进这样虔诚恳求的眼神看着饭都快说不下去了。
“有话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笙歌擦了擦嘴,皱着眉头说道。
“岳父,你刚才那个对子的下联是什么?”
天王盖地虎……
范进觉得这个上联所选的两个意向都分外大气磅礴,更像是指点江山似的人物所出。
对联……
笙歌嘴角抽搐,这不就是个流传数年的段子吗?
“宝塔镇河妖……”
思量再三,笙歌还是没有说出那句红茶两块五……
“……”
范进凝眉,显然是有些不太满意。
下联与上联相比,明显少了些气势,意境上差了不是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