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能猜到徐嫔的心思,孩子病的越重,才越能引起皇上的注意。皇上不召幸可以,却也得想法子时时叫皇上记着自己。
这位徐嫔能从一个小小宫女跳到今天的高位,可不是全无手段心计的。
温淑妃那样跋扈,能在她手底下平平安安承宠,还叫她心甘情愿答应手底下的人怀上皇嗣,光是这种本事就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夏贤妃心神一闪,手上不自觉加了点力气,那才熟睡的孩子受了惊,登时就张开嘴巴哭了起来。
赵誉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和福姐儿一块儿用了膳,正准备牵着手在院子里消消食,集芳阁的人就到了。
赵誉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期间把黄兴宝遣回来,吩咐福姐儿不必候着,叫福姐儿先歇息。
福姐儿本也没打算等着,早早卸妆散发在帐中睡了。
夜半,阖宫静悄悄的,福姐儿口渴醒了,起身想唤曼瑶递茶过来,却见帐外一个人立在那儿。
隐隐约约能瞧出是个女人的轮廓。身上穿的衣裳是白底红花。
福姐儿哑了嗓子,这么晚,怎会有个女人站在紫宸宫的内殿?
她头皮发麻,下意识攥住了被角。这时候才想起,温崇山是曾赠过她一把匕首的,可惜一直没放在身边……
悄无声息的,就见那人影近了。福姐儿想退,身处床帐里头,却退去哪里?
隔帘听得一声叹息,明明那人近在咫尺,那声音却渺远得像隔了几重山水。
她听见那人轻声唤她的乳名。
“福儿……”
一转眼,自己置身这金碧辉煌的殿宇忽然化成了承恩伯府的青砖石墙铸的佛堂。
福姐儿睁开泪意朦胧的眸子,被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抱在怀里。
确切说,是她们抱在一起,女人已经没有力气了,艰难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伸出沾满了血的手抚她的脸:“福儿……你弟弟没了……娘没脸见你爹爹。……你别恨他……要怪,怪命运弄人……是娘没福气……”
福姐儿眼泪落下来,拼命摇头:“不是!不是的!是爹没护住娘,是苏家那些人逼死娘!是她们不好!”
母亲惨白的脸上露出凄绝的笑:“不然呢?能如何呢?娘亲已经……偷活了很多年,遇到他,又有了你……秦家,秦家是通敌的罪啊……若被外人知晓了,连他都得死……娘怎么忍心呢?”
“福儿……娘不悔的。女人的一辈子,求的不过就是能有个知心的人,一心一意地待自己……遇到他,娘就是再受百倍苦,也值了。你以后也要遇到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你好好的,服侍他,伺候他,与他百年……”
福姐儿猛地推开了怀中抱着的人。
她泪流满面地站起身,指着委顿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大声喝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自己这一生只为一个男人而活,我不听你替他辩解!是他没有护住你,是他没有护住我们!是他眼睁睁叫人把我送我进这宫里,是他逼我变成现在的模样!我这一生,根本没可能与自己的男人交心。不能交心的。他那样一个人,我怎能把我的心给他?”
“他握着我的手写字,他在开满紫藤花的庑廊下喊我的乳名,他抱着我说要宠我一辈子,他说要护着我,可是转眼……你看啊,他此刻在别的女人跟前,心痛着他们的孩子。如果一那个人不能一心一意的待我,视我为最重要的人,那他给我的好,我宁可不要!”
“我不要活成你,自己死的那样凄惨,还口口声声说对不起他没脸见他。既然承诺要许你一世,他为什么没有践行诺言?他又娶了旁人,又与旁人有了孩子!”
对面那虚弱的女人露出讶然的神色,而后是悲伤,渐渐地,那人影越来越淡,淡得再也看不见了。
福姐儿张开湿润的眼睛,只见面前淡红纱帐轻荡。
她擦了擦眼角的水光,松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可下一秒,她忽然怔住了。
秦家犯的是通敌罪……
秦家?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