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飞远远瞧见福姐儿过来,近来赵誉如何喜欢福姐儿,黄德飞是最清楚不过的,也不经通传,直接将门推开一个小缝,把福姐儿放了进去。
赵誉埋头在案上,鼻端嗅着一抹甜香。头还未抬,就勾了勾嘴角,道:“福姐儿来了。”
福姐儿撅了噘嘴巴,娇声道:“皇上怎知道是我?我明明走路没发出声响啊。”
赵誉坐直身子,展臂伸个懒腰,眉眼噙了温和的笑意,道:“如何会不知?可听过一句话,叫做心有灵犀?”
福姐儿耳尖泛了红,赵誉朝她招招手,她就搁下托盘蹬阶朝他走去。
赵誉将她抱坐在腿上,深深嗅了嗅她的发香:“怎么?睡不着?思朕了?”
福姐儿缩了缩脖子,推了他一把,“皇上。”
这声皇上喊的又是羞又是娇,拉长了尾音,无数的风情隐在里头。
赵誉把她抱得更紧了,抵在案上亲了亲她嘴角。
福姐儿扭了下身子,眼睛迷离地一声声唤他。
赵誉眸色极沉,深浓得像夜色,福姐儿想到这可是御书房,平素他可是要在这儿接见大臣们的,忙掩了衣衫推了他一把:“皇上,汤都要凉了……”
赵誉手上还有许多事没处理完,下巴贴在她肩窝处,笑着闭了闭眼睛,待呼吸平息了几分,方将她松开了。
福姐儿理了衣裙,站起来把汤端到他面前,坐在他脚旁的阶上,仰头瞧他用汤匙饮着汤。
赵誉着实没什么胃口,不过略尝了一口,就搁下了勺子。
见福姐儿眼巴巴地望着他不说话,想到白日里苏家的女眷进过宫,猜到了她来到这里的用意。
赵誉面色不变,只是眸色隐隐冷了几分,声音依旧是温和的,道:“福姐儿来此,可是有事想要求朕?”
福姐儿怔了下,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赵誉挑了挑眉头:“当真没有?你不替你伯父求情?求朕网开一面?”
福姐儿怅然叹了声:“皇上果然什么都知道。”
赵誉冷笑,没有说话。
福姐儿伏在他膝头,仰着脸凝视着他:“有时候,我很羡慕皇上,很羡慕郑贵人、夏贤妃。读过书的人,真的很聪明。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明白。不像我,只是粗粗学了些字,很多事情自己根本想不通。”
赵誉淡淡听着,只等她的下文。
福姐儿将脸颊贴靠在赵誉膝上,声音变得低柔起来。
“可我有一件事,一直都很清楚。”
赵誉到底还是无法对她冷淡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了抚她的脸蛋:“清楚什么?”
“清楚皇上才是福儿的天……”
赵誉料不到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垂头目视着她。
见她眼睛水光盈盈,侧颜像半开的芍药,光洁纯美,干净得叫人不敢轻亵。
“福儿只想好好伴在皇上身边,旁的事,福儿不懂,也不想理会。福儿相信皇上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皇上自己的理由。福儿没旁的心愿,只是想好好的活着,在宫里头,和皇上长长久久的……”
赵誉呼吸一轻,手掌托着她的下巴令她仰起头来,四目相对,福姐儿清楚捕捉到他神色一闪而过的动容。
他声音略略嘶哑,涩着嗓子问:“福儿,你如今可有答案?朕于你,是什么人?”
是入宫为求上位不得不讨好的人?
是听从苏家安排必须尽心服侍的人?
是无可奈何认命之下只能依附的人?
是因他是皇上,所以必须花言巧语的欺哄?
福姐儿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底水意更充沛了几分。
“皇上……”
她抿了抿嘴唇,涩声道:“我自小在外头,除了孙嬷嬷,没人待我好。自打进了宫,几次出事,都是皇上护着我……我心里,心里感激皇上。”
赵誉眉头轻轻蹙了蹙:“所以?”
福姐儿脸上蓦地一红,垂下头去:“我……我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啊……,我、我想……给皇上唔唔……想和皇上白头……到老……”
赵誉轻笑出来。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怎么就羞起来了?想给朕如何?含含糊糊说得是什么?”
福姐儿脸上红得快滴出血来,一头扎在赵誉膝上,耍赖道:“我不要说!”
赵誉闷声笑着,轻柔地抚着她头发,道:“朕明白,你想给朕生儿育女,想和朕百年好合。”
福姐儿腾地一下站起身,捂着脸就跑开了。
赵誉笑得伏在案上,许久,待御书房大殿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他渐渐收了笑容,直起身来,目光落在桌前摊开的奏折上,“苏煜炆”几个字落在眼底。
赵誉执御笔,在上朱批了一个“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