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q市某医院,员工宿舍,晚十点五十三分。
时药揉着发僵的肩周推开了宿舍的门。屋里亮着灯,时药对面的床铺上盘腿坐着两个正在交谈的人。
时药拔钥匙的动作放缓了些,疑惑地看着其中一个,望了几秒之后确定自己不认识,才转向另一个人,“房姐,这是哪位?”
房安悦一听见门开声音,就停下话转过来,此时望着时药笑着开口:“药药,我正要和她说到你呢——这是徐可可,跟你一个学校的,今年刚过来实习的学妹,也是我一位远房表妹。”
房安悦又给身旁看起来眼神有些怯的女生介绍,“可可,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女神师姐,时药。”
徐可可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药药姐好。”
房安悦在后面笑着补充了句:“可可,你叫师姐没问题,叫药药姐就不合适了——其实真按年龄,你们这位师姐比你还小两个月呢。”
“你就会揭我老底。”时药玩笑了句,转身脱下了风衣外套。
那徐可可听了一愣,“可师姐不是都上研一了吗?”
“稀罕吧?”房安悦笑笑,“你们师姐可牛了,创纪录地三年修完了前四年的课程,大四就直接跟着大五的一起进医院实习,所以破格提前一年升了研。”
徐可可眨了眨眼,“这么说,师姐本来应该是跟我一级的?”
“可不是吗?”房安悦打趣时药,“来吧药药,给你小师妹传授一下优秀经验。”
时药去洗手间洗了手,关上门走到了房间里面,同时无奈地看了房安悦一眼,才坐到自己床上。
她换下鞋,问徐可可:“大五的,今年过来实习?”
徐可可用力点点头。
“医院没给分配宿舍?”时药问。
一提这个,房安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扭头看向涨得满脸通红的徐可可,笑着问:“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开口啊?”
“……”徐可可涨红着脸,只摇了摇头,不肯说话。
房安悦乐了,看向还浑然不解的时药,说:“她今天下午跟了年主任的手术,顺产。因为是第一次,估计本来就有点紧张,也没见过血;好不容易忍了半天,结果那小孩儿一拉出来,她‘卧槽’了一声,直接晕了。——还是护士长给拖出来的。”
时药愣了下,随后便没忍住转开头笑了出来。起初还忍着不出声,到后面已经忍不住按着笑疼的肚子了。
徐可可顿时更加羞窘,直接捂住脸,“哎呀姐你别说了……太丢人了……而且护士长后面把我好一顿念叨呢。”
“念叨得你轻了!”房安悦好气又好笑,“这幸亏是在手术室里面,不然一不小心叫人家孩子的爷爷奶奶听见,那都可能闹出小型医疗纠纷来——人家宝贝胎教了九个月,这刚一降世,听见的第一句人话就是‘卧槽’?——幼儿启蒙都让你毁了啊!”
“……”徐可可的脸简直都要滴出血了,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小声嘀咕,“我哪儿知道……那解剖室里的尸体,和鲜红鲜红的血……那差别也就太大了……”
时药笑够了,转回头努力绷了绷表情,“房姐,你别拿可可玩笑了。实习第一年,你没犯过错?”
房安悦想了想,“犯过啊,可我那会儿最多也就是手术服穿错,或者进手术室手臂抬得不好,被主任骂出去重新进……谁跟我们可可似的,这进医院没几天,大名现在估计都传遍了。”
时药一听,又被房安悦勾起笑意来,只不过瞧见脸红得都快滴血的小姑娘,她还是压了回去。“没事儿,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上了手术台,拎住钳子就不晕了。”
“哎哟,药药,你可别把他们都当你那心理素质……就今天我进去跟的,腹腔外的主任的那一台手术,也是个实习生,还一五大三粗的男的呢——光让他拎着吸吸血,我的妈,差点吐人家患者肚子里!——这可幸亏口罩救他一命,不然呕吐物入侵患者体内,我看他晚上就得坐着警车走。”
时药无奈笑笑,“都是从实习阶段过来的,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等再过些年,他们都是能拿刀救人、一台手术十几个小时的好医生。”
旁边失落的徐可可听到这里,不由抬起眼看向时药,见对方也温和地笑望着自己,徐可可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谢谢师姐!”
房安悦:“确实啊,谁不是从这个时候一步一步挨着骂听着训过来的?想我当初实习那会儿,那可真是当着患者面就被大主任骂成傻狗了,气得我差点掀了天窗跳出去……”
回忆往昔到一半,房安悦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药药,我差点让你忽悠进去——我们这一个个确实是摔得头破血流地摸爬滚打过来的,可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刚进医院那会儿,不同科的主任只要你跟过手术的,都恨不得把你夸出花儿来啊,我听说就连手术服这种事情,你都从来没被哪个护士念叨过的。”
“谁说没被念叨过?”时药笑着说,“当初第一次跟手术,就碰见麻醉科那个顾茂生,顶着被你们花痴的一张帅脸,面无表情地帮我套上手术服,然后从后面幽幽说了一句……”
“卧槽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