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睫挑开,眼神温软无助,透着刚经历过重大伤害的脆弱,小心翼翼问床前守护她的男人:“你是谁?我怎么不在医院里?”
霍云深轻轻发抖的手指触上她的脸,反问:“你又是谁?你叫什么?”
言卿皱起秀气的眉,仔细想了想,回答:“……卿卿。”
霍云深心口猛地狂颤。
“我没听清楚。”
言卿潜意识里残存着自我保护和少许攻击性,但面对霍云深的双眼,她只感觉得到热烈的感情。
她莫名对他生出某种依恋,于是收起小爪子,乖巧缩在被子里,沙沙地告诉他:“我病了一场,现在想不太清楚,但好像……有人爱叫我卿卿,卿卿我我的卿,我名字里,应该有这个字才对。”
霍云深扛不住,俯身把她抱起来,没命地搂紧。
难怪……
难怪霍临川把她记忆都篡改,却仍取了相似的名字。
是他一声一声的“卿卿”刻在她的意识里,即便她忘记再多,也还是坚持着这个字,咬定了她的名字里有卿。
霍云深强压着心绪,把言卿安顿好,第一时间让时刻待命的何医生过来。
他几天前带她搬回了霍宅别墅里,方便医护进出。
现在卿卿又是初醒,记得自己大病过一场,医生模样的人她不会太抵触。
何医生胆战心惊地算着时间,太太退到原点的速度比他预计的快了很多,本以为还算充足的余地,也在变得紧迫。
他长叹。
太太的病情真是不能用常理推测。
恢复是因为感情,加速倒退也是因为感情,如果她不是太关心霍总,那么早察觉到自己失忆,原本还能多挺一段的。
给言卿检查过后,何医生眉头紧锁,退出房间,郑重下结论:“霍总,太太退无可退了,现在就是她记忆的起始点,接下来,她会反复跳回到这里。”
“算得上好消息的是,”他苦中作乐,有意说得很轻松,“太太这个阶段会像初生的小动物,对先见到的人有信赖,他会接纳你,等多清零几次以后,她的头脑也许还会产生一点适应,自动补充关于你的剧情。”
往严肃了说。
就是太太往后每一天,无论跟“初识”的霍云深发生什么,等睡着了再睁眼,基本都会回到这个空白的起点上。
万幸的是,以今天的反应看,她会亲近他。
霍云深转过头,通过半掩的门望向卧室里,言卿小巧的脸紧张绷着,黑润汪水的眸子敏感望着他的方向,嘴唇咬得湿湿红红,有些怯和警惕,又软绵绵。
对上他的眼神,她露出一丝安稳,想看又不敢看他。
霍云深胸腔烧得酸痛,对她笑。
言卿揪住被沿,瞄着外面的男人。
他好高,身材极好,长裤裹着双腿,笔直修长,穿黑色针织衫,衬得肤色冷白,五官过份优越,但戴了一副金丝平光镜,遮住了一些凌厉眸光,就显得格外温柔。
让人想……亲近。
霍云深安抚地看了她半晌,待她耳朵微红地缩回被子里,他才垂眸跟何医生说:“现在你告诉我,再往下发展,会有什么后果。”
何医生一凛,原来霍总早知道他上次没说实话。
“……已有的类似病例,可能会疯,会傻,长期昏迷,最严重的一个……在最终精神崩溃时选择了自杀。”
霍云深双手攥到麻木:“卿卿还有多少时间。”
“大概一个月,”何医生没停,马上继续说,“霍总,你跟我提过设计一场假死的问题,我也仔细做过考量了,我必须跟你强调的是——”
“第一,关窍是不是要你的命,我们还不确定。”
“第二,怎么死,到底是她听到口讯即可,还是必须……死在她的面前,让她亲眼所见。”
“最后……你也许认为,无论如何,试一试也好,但实际情况是——如果猜测属实,那么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在这种针对性极强的深度催眠下,唤醒的关窍有且只有一个,一旦我们选错了‘死法’,太太潜意识里的那把锁,在接收到你死过一次的讯息后,却又没能解开,很可能会永远封闭。”
何医生肃声:“所以霍总,我们不能贸然去做,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能找出那个人。”
霍云深盯了他一眼:“我的忍耐有限,找不出的话,我会去做,要是失败了,她疯她傻,我照顾,她昏迷不醒,我等,她敢死,我陪她。”
说完,霍云深回身走进卧室,把无所适从的小姑娘从被窝里托起来。
“你你你到底是谁。”
霍云深含笑看她:“卿卿希望我是谁。”
言卿脑子有些小迟钝,又是十九岁大伤后,比起往常要甜萌软糯很多,她乌润的眼睛小心地看看他,水红的唇可怜抿起。
她倒悄悄希望是她男朋友……
问题是她也不能太厚脸皮!
霍云深凝视着爱人懵然乖顺的模样,在她脸颊重重亲一口,低声说:“小可爱,我是你老公,结了婚的那种。”
忘掉就忘掉。
即使记忆只有一天的保质期也没关系。
他的卿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