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少了个凑乐子,也着实无趣,况且做为荣国府里的老太君,虽说无论是谁当家,都绝计缺不了她的供给,可王夫人当家和王熙凤当家终究还是有差的。
不说别的,这几日宝玉那儿倒是还好,可黛玉那儿却颇有几分怠慢,紫鹃好几次不得不求到鸳鸯处,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次数一多,她也有几分不耐,既然王夫人不会管家,那就换个会管家的人回来。
于是乎,贾母便让鸳鸯过去,直接把贾琏夫妇给唤回来,但她们说什么都没想到,鸳鸯才刚到东院门口就被东院里的下人给赶了回去。
贾赦可是下了死命令,再也不许荣国府的阿猫阿狗踏进东院半步。
要是今天来的是贾母又或者王夫人,或许家丁们还不敢拦着,可来的是他们先前才刚赶出去的鸳鸯,顿时大伙就不客气了,于是乎又把鸳鸯给赶了出去。
贾母气的直发抖,可一时半刻的还真拿这个忤逆的儿子没办法。
贾母怒道:“算他运气不好,摊上这么一个老子,罢了,这事我不管了!”
不过就是一个迎春丫头被带了回去罢了,她倒要瞧瞧,贾赦能教导出什么样的女儿。
王夫人暗暗叫苦,一个迎春当然不值得一提,可这贾琏夫妇只要一天不回来,她就得继续管着这个荣国府,不过眼见贾母在气头上,她也怕气坏了贾母,只好暂且做罢,横竖琏哥儿夫妇早晚要回荣国府的,也不差这几日。
XXX
贾赦可以不让荣国府的人再进东院,但耐不住就是有人自己去找骂挨。
邢夫人也不知是那根筋不对,明知道贾母正生着气呢,隔天一早还去找了贾母,想为王善保家的求个情,贾母正为了贾赦的不孝而恼怒着,见到邢夫人,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来,所以夫仇妻还,当下恶狠狠的把邢夫人给骂了一顿。
邢夫人在荣国府里受了委屈,一回到东院时便撑不住的哭了,她知道荣国府上下都瞧不起她,可这一次贾母当真是把她的脸面都给撕下来了。
费婆子安慰道:“太太,老祖宗也是恼了老爷,这才想让太太跟老爷说说。”
“说说!”邢夫人凄苦怒道:“我要如何说说?你瞧老爷那模样,是会听人话的吗?”
莫说她了,从老爷把迎春带回来的时候,大伙都知道不好,贾琏和王熙凤也没少劝过,可那又怎样,老爷还是我行我素,可如今该怎么收场呢?
邢夫人越想越头疼,想到最后也不免怨起了王善保家的,“要不是她推了王嬷嬷去做迎春的奶嬷嬷,也就没这事了。”
知道王嬷嬷和王善保家的贪心,可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贪心到这地步,当老爷把王善保家里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到她面前时,她都臊的慌,怎么说也是她的陪房,怎么眼皮子浅的连迎春姨娘的东西也贪没了,让她想给王善保家的求个情,这嘴都不好开口。
费婆子倒不好说话了,主子们又怎么会懂他们下人的苦呢。
因为邢夫人在这荣国府里尴尬的存在,邢夫人带来的几个陪房在府里也没什么像样的活可干,王善保家的一大家子全指着在太太跟前拿的那一两银子过活。
王善保家的有儿有女,孙子、孙女都出生了,那么多张嘴要喂,要是再没点进帐,这日子怎么过呢,王善保家的也是不得已。
费婆子知道这实话断是不能跟主子明说的,只能委婉劝道:
“王善保家的是有错,可她好歹跟了太太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太太当年带来的也就只有两房下人,老奴是个不中用的,要是连王善保一家子也去了,太太手底下可当真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
邢夫人是继室,家里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当年嫁入荣国府时就带了两房下人,一个是王善保家的,另外一个便就是她,偏生她丈夫是个不中用的,没几年就去了,就留下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小子。
寡妇晦气,府里像样一点的差事都轮不到她,她的两个小子还小,更是压根使唤不上,要是王善保家一家子都被发卖出去,以后太太身边更是连半个得用的人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要真有个事时,连采买跑腿的人都找不着。
邢夫人眼眸微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她沉吟问道:“王善保一家现在还被关着吗?”
“是的。”费婆子叹道:“还被关着呢,林之孝的这次当真是铁了心,说是没老爷的吩咐,谁都不许放了王善保一家子出去,那柴房又阴冷的很,可怜王善保家的都一把年纪了,那经受得住呢。”
费婆子故意把王善保家的说的可怜,她寡妇失业,日子难过,要不是王善保家的念着旧情一直支应着,她也撑不到今日,就冲着这一点,费婆子怎么也得帮上一帮。
邢夫人微叹,“咱们家老爷要真是发起狠来,谁能管得住他。”
她顿了顿摆了摆手道:“等老爷气消了之后再说吧。”
言下之意,便是不准备管了。
费婆子忍不住问了问,“老祖宗那儿……”
老爷那儿说不通,可老祖宗那儿说不定还有些机会啊。
一提到贾母,邢夫人顿时变了脸,“你还嫌我不够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