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一直这样吗?”她下意识去问重楼。
重楼点点头:“在飞蓬手里时就这样,特别喜欢饮血。我的血于他,或许是美味。”
景天将剑插回蜀山后,没有再予以关注。
但魔尊却是注意了,想借此窥探神界有无打算再出一位第一神将。
然后,他啼笑皆非地瞧着镇妖剑踹飞了所有应征者,理由是不要不如飞蓬的。
“……你真看得开。”景天有点无奈了。
重楼怎么敢把剑留给自己,就不怕出个意外,给他来个开膛剖腹吗?
“可是……”她喃喃自语:“人终究不是神魔,再强也顶多活个千年万年……等等……”
魔尊和人,哪怕是地仙乃至天仙,也不可能抹平寿命上的巨大鸿沟。她的一生可以由重楼照顾,但她的死对重楼是多大的打击呢?
可景天的记性足够好,直接就想到了之前。
她陡然抬首,发丝胡乱舞动:“你刚刚说,转世为女子是计划?!”
“对。”重楼帮景天把乱了的头发理好:“剩下的,你需要恢复记忆。但若你还是纠结前世今生的问题,也无妨……”
魔尊凝视着自己的爱侣:“你只需要随心而行,而我心甘情愿入局。”
“百年、千年、万年……”仿佛等待不会痛苦,仿佛诀别不会伤心,他轻轻笑了:“永生永世,于魔不过须臾。”
如果景天强烈反对恢复记忆,宁愿以这一世的自我走向命终,那他会尊重她的选择,和她相守一生再送走她。
然后继续等下一世,直到哪一次的转世愿意。即使,这样会耽误飞蓬归来的时间,还可能出现意外。
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重楼只会接受,不会强求。
“……”景天五味俱陈,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但她瞧着重楼坚定不移的血瞳,终是顺应己心,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在这一刻,景天心底因重楼失约百多年造成的伤痕,慢慢消失于无形。
魔尊这个时候反而犹豫了,他几次想抱紧爱人,却没了在神农雕像前,挟人质强迫对方就范的肆无忌惮。
“先用膳吧?”重楼只能干巴巴提议了一句,再试探性去拉景天的手。
景天这才松开重楼。
“霸道任性的家伙……”她触上那温热的掌心,半是倾诉、半是抱怨:“对付你,一辈子就够受了,你还想永生永世都不放过我……”
重楼瞧着被握紧的手,清晰地读懂了景天的嘴硬。
他便笑而不语,只把她拉回房间内,坐在桌案前。
这次,景天不但愿意吃了,还酒足饭饱地缩在座椅里,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你之前和我一起住在主卧。”重楼不再那么避嫌,而是坐在她旁边,指腹拿着湿润的巾帕,触上唇瓣轻柔擦拭。
景天目光发直:“……”
她不自觉想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男和女,用的东西能一样吗?
主卧,自己能睡得习惯?!
但景天显然低估了重楼的体贴。
“不习惯的话,可以去隔壁。”见她迟疑,他当即笑道:“那一间的摆设,全部是按照你这一世的习惯来。你喜欢什么,房间里都有。”
自己给景天的赔礼,亦在柜子里。
有美酒,有仙茶,有首饰,有熏香,更有魔界最好的织师编织的锦缎彩衣。
“……红毛……”景天忍不住咕哝:“你真不会觉得别扭?”
知道自己前世是男子,她多少还是有些受不了:“生理构造都不一样。”
“哼。”重楼哑然失笑。
他也就和景天在一起,能这般轻松逗趣:“比起男女,还是转世更为难我一些,虽然本质不变,但脾气各有千秋。”
“我每次都要换方式,重新取得你的信任和……”重楼语气微顿,目光有一瞬间的灼烈:“和情意。”
只有真心,才能换得真心。景天低下头,她忽然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重楼要面对的困局。
他得一次次倾尽爱意,才可能得到回应。
但恩爱再深也只能持续一时,于魔尊甚至不过须臾,就会痛失。
再之后,他将以超脱的目光俯瞰轮回,静静等待爱人重新出生、长大,计划好下一次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守和失去。
以上种种,重楼说得轻松容易,做起来得多痛?!景天扣紧指甲,向他抬起了头:“我愿意恢复记忆。”
“……想好了?”重楼没有喜出望外,也没有惊讶万分。
他冷静地提醒她:“我不骗你,魔不入轮回,连我都不知道,恢复对你的影响,会不会改变自我认知和感情轻重。”
获利的可以肯定是自己,但会不会削弱景天目前在意之人的分量,是重楼无法确定的。
“……孰重孰轻,我分得清楚。”景天再次垂眸。
她瞧着这百多年来,为寻重楼染了太多妖魔之血的双手,决议已定。
“好。”重楼总算抑制不住,猛然振臂将景天揽入怀中,也将自己的头埋入那白皙细嫩的颈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