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质上的区别?剧虞将军既在紫府君麾下,且是紫府嫡系的靖武十七将之一。剧虞将军下的令,不就是紫府君的令?
话虽如此,但朱若自己知道,这之间又确实有着差别。
不是一般的差别。
剧虞将军给他的命令,是去主帅的帅帐领命。
“不必卸剑。”
紫府君的声音从军帐内传出来。
朱若顿在了帐门外。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大惊小怪了。
主帅帅帐,除了主帅亲卫外,将士一律不得携带兵器入内。这一方面是对主帅尊崇的礼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主帅的安全着想。
但打过这几次交道,他也算看出来了。一则,他们这位主帅也不怎么拘小节。二则,难道谁带了兵器,就能从东华紫府君手里讨了好去?
不卸剑就不卸剑吧。
朱若默默地将解下的剑又配了回去。
东华已经起身在等着他。
——这简直比让他配剑进帐还要让他受宠若惊。
如果不是紫府君手里拿着剑。
如果不是紫府君一开口就是:“出剑吧!”
手里的剑就已经攻了过来——
朱若想都来不及想,手中长剑出鞘,堪堪挡下了第一招。
东华还不至于为他出动苍何。
自然这一招也没有用全力。但,能这么接下他一招,已然是不易。
东华点了点头。攻过去了第二招——
接下了第一招,朱若的手臂已经已被震得发麻,眼见第二招攻近,完全不敢再接,身形一转,避到了摆着沙盘的桌后。
这有些撒赖了。
但,他才多大啊?要跟东华紫府君比剑,难道还指望着公平决斗?
他一边藏在桌子后头躲着,一边嘴上却也没闲着,道:“小子记得您说的是‘百年之后’?小子要是没算错日子,这离百年还差着老远呢!”
当然,他也知道,别说他再练上一百年,就算他再练上一万年,拿着剑对上的东华,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但,说不定他就能多接下一招了呢!
东华倒也没有再逼近,只那剑刃闪着寒光,也并没有要收起来的意思。对他的问题倒是好好答了,道:“计划有变。”
朱若闻言,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收了剑,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恭敬一礼,道:“请紫府君指点。”然后再次出剑——
这次就真的是“指点”了。
这位紫府君说他不收徒,但看样子他在指点人剑法上做得倒还挺顺手。
东华收了手。
朱若还喘息未定,也不敢抬头去看这位紫府君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近来深觉自己颇有进益——在紫府君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听说,你也在习练兵法和阵法?”东华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朱若赶忙答道:“并不敢耽误了练剑……”
欲言又止。
东华不耐烦道:“想说什么,直接说。”
朱若解了剑,双膝跪地,道:“剧虞将军说,紫府君留给我的剑谱,是培根固元循序渐进之法。不让我急于求成。”
“哦,”东华这次倒没有拦他,反问道,“那你自己的看法呢?”
朱若正是不知该做何看法。这跟他原本的估计,差别有点大。他以为紫府君是要他做凤九殿下的死士。可培养死士,还用这种不紧不慢的法子?
“这样一来,不要说百年之内,就是五六百年,小子怕是也难有小成。”
东华似是觉得好笑,道:“所以,你是怕,你凤九殿下会觉得你没用,不让你跟在她身边?”
不是!当初是谁嫌弃人“没什么用处”的?
朱若不敢真的回上这话去。但东华却仿佛听见了似的,道:“本君当然希望你能多少派上点用场。但,”东华声音沉下来,“若是坏了你的心性,本君岂敢放你在她身边?”
朱若心中一凛。
“明白了?”东华问道。
“原是小子浅薄。”看来,是他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小子现在明白了。”
“明白就好。但也不可不用功。你既有心性,自有根基,只要不懈怠,终有大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