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江那月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只是蒙蒙亮,一直端正坐在一边茶几旁敲击键盘的棕发属下及时停止动作,紧张地凑近一些距离,将手边准备好的热巧克力奶递过去:“卡路亚大人,现在还是凌晨四点,您要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吗?”
石川啄木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也已经很清楚上司的作息时间了,别人可能会以为那月的苍白跟嗜睡是受伤的后遗症,但同为异能者的石川啄木很清楚,即便强大如那月大人也没办法不支付透支使用异能力的代价(起码在他看来的真相就是如此),这些表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那月大人的计划进行到某个阶段,他相信原先那个被横滨无数黑色组织所忌惮的「无鞘刀」一定会回到他该有的巅峰状态……或是更强,毕竟这个新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能拴住恶兽的锁链。
不存在太宰治的新世界,真是太棒了!
那月靠在沙发上斜斜瞥过去一眼,他虽然是昏迷状态被搬上来,但也对外界有所察觉,当时背着自己上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面前这个背狙击枪爬八楼都会气喘吁吁的超级体力废。
……明天再去把zero那家伙装的窃听器都销毁好了。熟知自家好友某些时候的小警惕跟试探心理的那月在心底叹了口气。
石川对这些电子小玩意一向很敏锐,只是合格的部下肯定不会擅自对上司的衣物进行检查,他也担心随便行动会打乱那月的计划,只能是通过喊的称呼依旧是‘卡路亚大人’而非‘那月大人’,来做出一个隐晦的提醒。
那月该庆幸还好提早跟石川啄木说过不能随便喊他的名字,不然就要翻车了也说不定。
“不了,”那月盘腿坐在沙发上,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毛毯中闷声拒绝,“我要去一趟实验室,自己一个人。”
听到他后半句的强调后,石川啄木怔愣半秒急切地下意识撑着地前倾上半身,下垂的狗狗眼里满是可怜:“卡路亚大人,我还不困,可以开车送您过去的!”
那月吸了一口热乎乎的巧克力牛奶,没有立刻回话。
“你的二十岁生日要到了吧?”他忽然说,“没有记错的话,在八月呢。”
石川啄木在‘生日’这个词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一阵狂喜冲刷着大脑,他努力忍住不笑出声音,只是碧绿色的眼睛里还透着藏不住的高兴。
“您居然还记得……!”
其实石川啄木的生日不在八月,甚至不在夏天,但对他来说,遇到赤江那月的那一天就是他生命真正的开端。
从那天开始,他才真正地算是活在了世界上。
所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自己疯狂崇敬着的上司询问起生日时,石川啄木几乎是用最快活的语气认真地回答出‘八月十三’这个日期的。
等石川从‘那月大人竟然记得我那么久之前说过的生日’这样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就已经站在了玄关,连鞋都穿好了。
“我先走了。”转移注意力的目的达成的那月弯弯眼睛,对着部下随意挥了两下手就关上了门,留下最后一句话,“离开的时候记得把‘垃圾’带走哦。”
他说的这个垃圾指的就是好友藏的那堆窃听器,那月刚才趁机检查过自己身上不存在这样的小玩意,所以估计都在公寓里了。
坚持要一个人过来倒也不是担心被石川知道什么东西,他主要是懒得让那家伙知道有‘第二个那月大人’而已。那月坐在驾驶座上面色深沉,满脑子回忆已经没收过来了的那本相册。
里面全都是他的照片,感情石川给自己假身份选的‘自由摄影师’职业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偷拍他?
玩家又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石川啄木从老师手里捞出来,而不是任他自生自灭。
凌晨四点的东京很安静,天光蒙蒙亮的情况下路上基本没有车和行人,那月打开车门下来后莫名驻足在原地,仰着头去看天边破晓的鱼肚白和升起半个的太阳,耀眼的金光一寸寸爬上高楼大厦的外墙,缓慢又坚定地照亮着整座城市。
这是他守护了七年的地方。那月从没有一刻如此理解夏目先生他们对横滨的保护欲跟自豪感,即使最开始他是把东京当成游戏里的‘出生地’来保护的,纯粹只有玩家天然的控制欲在促使他行动。
但这就是他的城市,是他的,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里。赤江那月想,他总会让东京的太阳照常升起的。
现在明面上保护这里的任务似乎被他亲手交到了其他人手上,那月从没有怀疑过朋友们跟小侦探能不能做到他过去一直在做的事情,因为他对他们同样抱有最深的信任,他只是——
算了,想的有些远,他该进去了。
—
乌丸莲耶仰躺在卧室里那张雕花木床上,四角的帷幔垂着,把里面的情形遮得一干二净,连一大早接到首领传唤而赶过来的朗姆也看不清自家BOSS的情况。
他在床边不远处站着,从外貌看仅仅是一个用黑色眼罩盖住左眼的中年人,还有着一张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很和蔼的脸,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是这个跨国犯罪组织的二把手,而现在,他看不到的背上已经渗出了些许冷汗。
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