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段元棋一大早就赶着出门,趁季枝宜还在洗漱,匆匆问了声面包放在哪儿,随手往面包机里放了两块,才刚烤好就逃跑似的离开了。

季枝宜站在门厅里朝外看,段元棋的背影迎着夏日里温和的朝阳一点点远去,变成渺远的一粒尘埃,融化在愈渐灼热的天光中。

季枝宜七年前跟着段景卿来到这里,即便算不上什么相依为命,却也再没有他人的介入。

后者近乎溺爱地纵容着关于季枝宜的一切,唯独否定来自对方的告白。

他将其指正为过度的依赖,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让季枝宜怎么都搞不懂该如何去理解段景卿对自己的付出。

季枝宜时常会想,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对自己那么好呢?

为什么要将这些段景卿名义上的养子都得不到的捧给他看呢?

——至少,还是会有一点喜欢的吧?

季枝宜怀揣着这样微妙而绵密的情感一直度过了近七年,直到段景卿终于将他推开,规训一般对他说:“枝枝,你该试着去独自生活了。”

对于分手的措辞,这实在是过分委婉温柔。

以至于季枝宜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要到更久以后,段景卿说将这套房子送给他,他才迟钝地明白,对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摆脱他这个不知足的旧情人。

季枝宜茫然地望着窗外。

段景卿在冬末离开,却在仲夏送来了许久不见的段元棋。

——对后者好一点的话会怎么样呢?

——这算是对方的试探吗?

季枝宜仍旧不明白。

——

季枝宜是在十四岁的暑假第一次见到了段景卿。

对方的轮廓正从少年向青年过度,褪去青涩,转而添上些许尚不成熟的矜重。

他被父亲丢在段家,用一句可笑的承诺,来换取更多的时间。

季枝宜等完了长长一个假期,最终却没能等回父亲,对方带着剩余的款项离开了江城,从此便再无音讯。

或许是看季枝宜可怜,段家夫妇将他在身边多留了大半年,直至第二年的初夏来临,这才商量着要将季枝宜送到福利院去。

“让他跟我一起去劳德代尔堡吧,我一个人还挺无聊的。”

在此之前,季枝宜与段景卿其实并无交集,哪怕现在他都没能搞懂对方的用意。

段景卿大抵只是怜悯,只是天生的温柔。

彼时段母的脸色并不算多么好看,她沉默着不作回应,稍等了片刻,还是由段父沉着声嘱咐到:“别玩得太过火。”

事实上,在季枝宜的眼里,这样的警告实在是多余。

段景卿怎么会失了规矩。对方最克制,最得体,除了送他上下学的时间,两人几乎就不再有近距离的接触。

季枝宜在被父亲舍弃之后非但没有落魄,反倒因为段景卿的随口一言而受到了更好的教育。

他惴惴不安又殷殷期盼,独属于段景卿的种子一点点开出细弱的花,由懵懂的心绪去滋养,只为了在绽放的一瞬将其奉献给对方。

季枝宜想过无数种方法。

他生涩地去引诱,郑重地去告白。

然而无论多少次,段景卿却始终只有拒绝。

“枝枝,你只是太依赖我了。该去谈一些更适合的恋爱。”

对方总爱用哄人的语气跟他说话,即便是否定,也依然显得斯文妥帖。

段景卿说季枝宜年轻,说季枝宜没有更多的经历,可他也并不与后者割席,自始至终地宠爱放任。

季枝宜根本没有办法去移情体验对方口中所谓的更合适的恋爱,他太喜欢段景卿了,喜欢到无知无措,甚至不明白到底该如何是好。

——

回忆被突然的说话声打断。

段元棋从外面回来,披着身从庭院里绵延至屋内的淡紫暮色,顺手将球棍搁在了玄关的角落。

他用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沾着汗的刘海随着动作掠过眉峰,散发出一种带着野性的朝气。

季枝宜不知道要怎样迎接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弟弟’,有些为难地站在走廊里,犹豫着始终没有出去。

段元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兀自走向厨房,在岛台那杯没喝完的水前停下,又回答了电话那头的人几句,像是思忖过些什么似的,半晌才将水杯拿起来。

这是季枝宜留下的。

段元棋还记得昨晚对方握着它喝水的样子。

弧状的边缘压过那瓣漂亮的下唇,在分开时为其染上了格外靡丽的水色。

段元棋举着杯子又停顿了一阵,末了调整了些角度,小心翼翼地对上了记忆中的那个位置。

“小元。”

季枝宜突然的声响将段元棋惊得几乎呛了一口水下去。

他慌忙把水杯搁下了,在石质的桌面上敲出一声脆响,仓促地转头朝对方看。

季枝宜好像也同样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半晌才忧心地走近,如同前夜那般哄着说到:“是不是渴了?”

对方说着拿起杯子将两人喝过的那些倒了,又接了一杯凉丝丝的冰水,当啷轻响着递到了段元棋面前。

“再多喝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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