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讲,“不如工资悉数交我,由本人来替你打发。”
谭天明立刻岔开话题,“哎,你看那是谁。”
两人倚在露台,一道往下看。下头山道原本立着个婀娜女子,听到汽车引擎声,回过头,轻抚被山风吹乱的乌发,露出一张巧笑倩兮的面庞。
大红色敞篷车停在路边,女子叫道,“谭棕郁!”
谭五弟下了车来,与女子搂在一处。
年轻的笑声高处可闻。
真令人羡慕啊。
令人羡慕的意气风发,还有不属于这两户人家的女郎将他自这个牢笼中解救出去。
谭天明问,“这个岁数,我们在做什么?”
子夜但笑不语。
谭天明又一声叹息。
子夜道,“总叹气,新岁易倒霉。”
谭天明道,“错过大把大好晨光,心疼不已。”转瞬又问,“去邻市吗?”
子夜知道他想躲清闲。面有笑意,故意反问,“做什么,录节目?”
谭天明道,“都怪谭经纪人,做这行做到魔怔,耶诞节强制塞通告给我们这位新进大热男明星陈老师!”
子夜道,“痴线。”
两人心照不宣,一径回屋去告假。遭了通奚落,又被强迫出卖朋友,必须当众交出对方女友姓名才肯放人……周旋了有快一小时才得以脱身。
不多时,又一台跑车开出陈宅。
子夜开定位,试着填写地址,问他,“走福田口岸去你家?”谭天明狡兔三窟,最常回的地址是在福田。
谭天明道,“走罗湖口岸。”
跑车一路北上,谭天明播放老歌,子夜只顾打盹,满以为现下也如往年一样,要去他罗湖家中看剧玩XBOX新游戏贺岁。岂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载到了陈纵家楼下。
*
陈纵低估了粉圈的力量。那天直播结束,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的微博就被冲了。
无能狂怒的粉丝将那条港市plog评论刷到近二十万条,转发大半被没收的程度。评论陈纵一条也没删。有些话脏得微博都觉得不堪入目,替她悉数吞掉。
“陈纵删评。”网友被激起斗志,更见兴奋。
还有人私信慰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微博带货?”
“卖三无冲牙器,速冻咖啡液,还是漱口水?”
陈纵不当心看见,随即如她所愿,在留言板的广告邀约里接了个计生用品广告,当即挂在主页上。
隔天计生用品pr兴奋不已地通知她,“一夜卖出去两千件。你真是带货的神。”
陈纵都震惊了。她从未想过愤怒还能激起购买欲,“我怒买一打润滑液看看实力”,看来普天下的欲望果真是相通的,古人诚不我欺。
她还在这边试图堪破天地人伦的真谛,那头被殃及的池鱼却绷不住了。
钟颖半夜气到从床上惊醒,打电话过来训斥陈纵,“你把评论区关了!”
陈纵道,“我不。你自己发通告表示已跟我绝交。”
钟颖气到说不出一句好话,干脆挂断电话,发朋友圈宣布拉黑陈纵三天。
黑红不仅能变现,还能让她在吵架时莫名占理。
谭天明发来消息的这天,适逢编辑组开会。陈纵和黄主编已经在视频会议里吵了一轮了,一见大势不妙,老板就会讲,“老黄,陈纵这几天心情不好,你让让陈纵。”
老黄便能立刻偃旗息鼓。
可惜同情是一回事,权利的让渡是另一回事。
老板夸奖了陈纵,说她,“思想很华丽,”从三份剧本中一眼脱颖而出,一眼惊艳。
陈纵冷静地等候那句转折,“但是”。
老板道,“黄主编从业多年,了解国内行情,在这方面有丰富经验……陈纵你看看,她的意见,是否也可以参考一下?”
陈纵没搭腔。
老板自然也看出来她情绪欠佳,打圆场,“这两天被网络暴力,心情不太好吧?好好休息,月底额外发你一笔冬季饮料补贴,再放你三天假……老黄不许眼红。”
陈纵查看手机转移注意,忽然发现一条谭天明的消息:“我们在你楼下。”
视频会议结束,老板单独打来微信视频。
她想也没想,将公寓门六位密码发给谭天明。
老板在视频里和陈纵解释,“我是真的欣赏你。孟导是我极好的朋友,她推荐的人我当然信得过。而且你有才华,有想法,有能力。我说你惊艳,是真心话。你的书其实我很早之前也有看过,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就同孟导讲,‘我永远是你的书粉’。”
陈纵缓了好久,才不至于使自己产生哭腔。她问老板,“可是您很早也讲过,您是我们手头这本书十几年的书粉。您是懂书的人,它好在哪儿,您不知道吗?”
电话那头,老板默了很久,才讲,“昨天聚餐,老黄也在。敬我几次酒,喝得有点高,拉着我的手哭了好久。说从业这么些年,第一次在一个组里一点面子也没有。”
陈纵听到后半截,忽然轻松很多,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何况你要接受,几个编剧写同一个本子,本来就是一加一小于一的事,必得妥协掉几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