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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地看着,脑海里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不知卿卿在哪里,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沈纤纤还在宛城傅家的棠棣院。
自从那日同昌平侯谈话之后,她和他们夫妇之间就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昌平侯撤去了一些不知是保护还是看守她的侍卫,沈纤纤也暂时打消逃走计划。
她住在傅家,但更像是寓居在此的远房客人。
棠棣院的小厨房成了她的天下,多年不练的厨艺被她重新捡了起来。
这个院落偏僻,角门正对着外面,她时不时地会出去买点米面菜蔬,然后回来鼓捣一些吃的。
对此,栖霞郡主心里发酸,悄悄向丈夫嘀咕:“她还是没把我们当家人。哪有住在自己家里,反要自己出钱买菜做饭的?”
——她时常让人送饭过去,都被女儿客气退回。赠送衣物,也不见女儿穿。打发去伺候的下人,女儿也不用。
昌平侯只得安慰妻子:“别急,慢慢来,慢慢来。”
至少她没有悄悄离去,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就算不亲近,他们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他们夫妻能做的,也只是暗中给那些摊贩一点银钱,压一压价格,帮庭萱略微省一点钱,还不敢让她知晓。
沈纤纤自幼卖艺,进厨房的次数不多。如今研究厨艺,颇觉新鲜,也丝毫感觉不到辛苦。
不但是她,闲着无事的刘云也时常过来帮忙添个柴、看个锅。
——沈纤纤决定年前不离开宛城后,如实告诉了刘云,并打算支付剩余报酬,让其自行回京。
刘云想了一想:“算了,还不知道你过年以后去不去洛阳呢。送人送到底,我也等过了年再说吧。我孤身一人,在哪儿过年不是过?”
人生在世,信义为先。他既然接了镖,护她周全,就不能半途而废。
他嘿嘿一笑:“不过,过年前我这一日三餐,可都要靠你了。咱们事先说过的,这一路上食宿都由你负责。”
“行,包我身上。”沈纤纤寻思着年后留不留还不一定,有帮手总比没帮手强。既然刘云也愿意先留下,那就留下吧。也省得他过年时在路上奔波。
刘云热衷美食,有时他兴致上来,也想试试下厨试一试。
因此短时间内,两人的厨艺都突飞猛进。
除夕当晚,沈纤纤依着兖州旧俗,琢磨着包饺子。
说来也怪,同样软乎乎的面皮,别人包出来非常漂亮,她包出来的饺子奇形怪状。
刘云见状捧腹大笑。
沈纤纤瞪了他一眼,悻悻地道:“笑什么?我至少比我爷爷包的强多了。”
刘云面露惊讶之色:“不会吧?令祖手艺还不如你吗?”
提到爷爷,沈纤纤心里酸酸暖暖:“也不是。我爷爷别的都好,只有饺子包的不好。他没这个耐心,过年的时候,他只包两大个。他一个,我一个。”
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心里暗暗抱怨。可后来想吃爷爷亲手包的饺子,却再也不能了。
刘云父母双亲健在时,过得还不错。如今听沈姑娘说起旧事,颇为唏嘘。
不止是他,亲自提着食盒来送年夜饭的昌平侯夫妇心内阵阵发酸。
一想到女儿过去十多年的生活,他们就深感心疼。
轻咳一声,昌平侯夫妇走了进来,笑问:“包饺子呢?”
沈纤纤收敛种种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双方不可避免地有过见面,不咸不淡地处着。
“我做了几个小菜,过来想跟你们一起吃。”栖霞郡主声音很轻。她视线扫过案板上包好的饺子,“这是萱儿包的吗?真好看。”
“不,这是刘大哥包的,那边才是我。”
此言一出,栖霞郡主颇有些讪讪的,想了想,试图补救:“也挺好的。”
刘云包饺子的间隙,还兼顾烧水。见水烧开了,连忙道:“水开了,等我煮饺子。”
饺子下锅,不多时就能煮好。一个个白胖胖、圆滚滚的饺子漂浮在水面。
昌平侯夫妇在侧,刘云出于礼貌,将饺子分做四份:“侯爷和郡主也尝一尝?”
“那就却之不恭了。”栖霞郡主瞥一眼女儿神色,见其并未出言反对,心头漫上丝丝欢喜。
沈纤纤不是悭吝人。况且她暂居傅家,也不至于几个饺子都不舍得。
栖霞郡主特意挑了一份外形不太好看的。
咬了一口,热气扑面,熏得她眼睛都有点发酸。
具体什么味道她辨别不出来,心内只有一个念头:过去一年还真是最好的一年。
——
天快亮的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凶犯终于交待了藏匿头颅的地点。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旅居的客人多半已经返乡,街上热热闹闹,客栈冷冷清清。
一大早,高升客栈的店小二就站在柜台后打盹儿。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店小二心里一喜,这么多人,大生意。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