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寇惨叫一声,持刀的手臂被斩落。
“沈将军!”长孙将军捡回一条命,看见沈约来驰援,大为惊喜。
沈约却没有任何的喜色,她一路杀到东门,看到贼寇发了疯似的狂杀平民,即便是真正的胡贼都未必有这般凶残。
原本澜氏不可能是计划屠杀百姓,这对她们攻占博陵之后的威名不利,无论是澜宛还是吕简都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恐怕是有什么变数。
如此一来,便更棘手了。
战报传来,西门亦有贼寇。
沈约和长孙将军具是眼前一黑。
整个博陵府被围困,大军屠城,难道博陵、大苍,真的气数将尽?
……
澜宛站在城墙上,欣赏着卫氏山河日下的盛景,也不免回忆起她是如何走到现在。
想起已经死去的澜戡,澜宛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哂笑。
当年掀起所有风浪的人已经入土,恩恩怨怨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她的头上,她背负着不属于她的怨不属于她的恨一直往前走,也走到了今日。
那些别人的雄心壮志别人的肝肠寸断,如今已经从她的脚下生根,扎进了这片土地里,深入她的血液中,不可能再改变了。
思绪至此,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卫慈。
如今一切的源头,都要从卫慈自暴自弃,被废了储君之位开始。
以往卫慈一直都跟随在卫袭身侧,这两姐妹几乎形影不离,可今日从晌午到日落,博陵发生这么大的动荡,竟一直不见此人的踪影。
她去了何处?
身后的大地在奇异地闷响着,澜宛慢慢地转回头,向城外看去。
南门正对着的便是灵歌山,卫袭选定的皇陵所在。
浩浩荡荡的军马从灵歌山山脚蔓延至博陵南门,犹如一条灵蛇,正饥肠辘辘又无声无息地扑向猎物。
这是哪儿来的军马?
澜宛本能地想要问吕简,但吕简已经不可能为她分析任何事情。
澜家军的将士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往城外看。
“……皇陵里出来的军队。”
“都是活人吗?还是鬼兵?”
“怎么可能!”
澜宛训斥他们,光天化日之下何来的鬼兵,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训完之后,澜宛也不免发慌,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蹿。
目测过去大军至少有七八万,之前全部都藏在了皇陵之中吗?
澜宛早就注意到了灵歌山皇陵,还特意派人去皇陵里面查探过。探子回报说皇陵内全部都是修陵的工匠和苦役,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莫非卫袭早有防备,将士兵都伪装成了苦役?马匹辎重都藏在地下宫室,所以没能探查出来?
可苍的主力大军都南下对抗澜仲禹了,这些将士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是……长歌国的,是长歌国的兵马!”
澜宛身边有一中郎将认出了这军阵和中原的颇为不同,没有步兵,齐刷刷都是持剑的骑兵,身后还背着箭筒。
“长歌国”这三个字一出,众人皆惊。
澜宛的脸色更是惨白。
作为苍人,恐怕没人不知道长歌国阮氏的厉害。
长歌国乃是甄皇后建立的国度,在长歌,甄皇后不是皇后,而是国君。
长歌国在甄皇后之后,由她的养女“枭”继承,她不仅继承了国体,亦继承了甄皇后的母族姓氏“阮”。
阮氏,正是长歌国的皇室,其中有枭的血脉,也有苍高祖和甄皇后的血脉。
大苍也有庞大的阮氏分支,但是和长歌国的阮氏还是有些不同。
长歌国的阮氏继承了甄皇后一族的骁勇善战,颖悟绝伦,无论是力量还是骑射都有卓越的天资。
传说中,长歌国精锐的骑兵只要一千,便能夺下一座城池。
如今居然来了七八万……
从灵歌山下来的大军,的确是长歌国的军马。
领军的是长歌国的二公主,也是当今长歌国最出色的武将之一。
她和身穿铠甲的卫慈一同在大军中前进。
数月前长歌国的皇室收到了卫袭的密信,这位大苍天子在信中向长歌国求兵,希望长歌国派五万精锐增援。
长歌国和大苍乃是一脉相承的血亲,这些年也一直保持着联姻。长歌国国主很大方地派了八万骑兵前往博陵,二公主一直都很想和苍人较量,这回总算找到了机会,主动请缨,国主也希望二公主能多历练历练,便让她去了。
二公主正是双十年华,一身器宇轩昂的甲胄之下,是一张年轻而锐意十足的脸。
她对卫慈道:“当年祖奶奶枭和大苍的高祖约定过,‘兵不过洈水’,两国永世交好,没想到如今还是过了洈水。”
卫慈对她淡淡一笑:“有劳二公主了。”
二公主心潮被她这一笑弄得更加澎湃,立即发号施令,入城杀敌!
陶挽之骑着马上前,跟在卫慈身侧:“殿下也要入城杀敌吗?”
卫慈抽出剑:“博陵的存亡与我休戚相关,我退缩过一次,这次不会再退缩了。”
陶挽之难过地说:“殿下别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