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紧张地抿起嘴。
妻女就在身侧,即便惊心动魄,即便吵吵嚷嚷,依旧让童少悬踏实。两个多月来被泽州的寒风吹透的骨血和决不能出错的紧绷神经,慢慢被温情溶解,这会儿她算是彻底感受到了倦意。
唐见微和阿难还在拆招呢,童少悬慢慢靠了过来,在唐见微的肩头睡着了。
阿难比唐见微更早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童娘累了,不要吵童娘睡觉。”
唐见微难得没再拧她,将阿难抱过来,一家三口相互依偎,任那人马喧嚣玉弓明晦。
……
向月升惊扰博陵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戍苑,传到了卫袭耳朵里。
此时卫袭正和童少灼一块儿教晋安公主习字,听到阿难惊动了整个博陵城防,童少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看看,我们童家祖传的四清六活!”
卫袭握着晋安公主的小手,带着她掌握这一笔的秀韵,听到童少灼大言不惭,评价道:“是你们童家祖传的藐视皇权吧。”
童少灼:“……”
惊扰戍防是要挨板子的,可这回犯事儿的是个五岁女童,只是引人围观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最后掀翻了一片无证照经营的野食摊儿,算起来还做了点好事。
板子是挨不得了,但被溜的金吾卫也不能白溜,最后罚了童府二百两。
听到处罚之后,童少悬和唐见微都松了口气,在此之前她们还为“谁代替阿难去挨板子”的事儿争了起来。如今只是罚银子,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阿难一听居然要罚二百两,心肝都打颤。
“这么多……阿沈得赚多少年才能赚到二百两!”
唐见微:“谁是阿沈?”
“沈绘喻啊。”
“……你给我叫姐姐,没大没小!”
沈绘喻在旁好脾气地笑:“没事儿,不就是个称呼,阿难和我好得很,叫什么都行,只要她喜欢。”
阿难一路小跑到沈绘喻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说:“阿沈最好了。阿沈咱们走!我带你买糖吃。”
回头对向唐见微做了个鬼脸。
唐见微对她阿难的背影说:“行啊,从下个月开始你可没零花了,什么时候把那被罚去的二百两扣完,什么时候你再有银子花。珍惜最后有糖吃的时光吧。”
阿难:“……”
她和沈绘喻走到后院马车前,阿难叹了一声:“阿沈,以后我可能没法请你吃好吃的了。”
见阿难真心实意地难过,沈绘喻弯下腰对她笑:“虽然我赚得不多,但请阿难吃糖还是请得起。以后我请你啊。”
阿难一双眼睛雪亮:“真的么!”
“真的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难短短的小手拉着沈绘喻的腰带,极其认真地说:“阿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绘喻哈哈地笑:“阿难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童少悬在家休息了一日,半日在家睡觉,半日去探望了石如琢。
可惜这石府她到底是没能进去,在外面就被拦下了,拦她的人还是吕澜心。
吕澜心俨然一副石府主人的派头,说石如琢在泽州也不知道受了什么邪风,这会儿一直在昏睡,不宜见客,童少卿还是请回吧。
童少悬吃了个闭门羹,没辙,只能回去。
第二日又被卫袭叫走了,和沈约一块儿去省疏殿,商议军资大案之事。
对童少悬而言,去往省疏殿的路跟回童府的路一样熟悉了。
沈约发现,童少悬从泽州顺利将佘志业带回来之后,卫袭的状态大为不同。
卫袭一扫孙允翻供时的恼火,如今思路变得清晰,手腕更强硬。
她目标非常明确,先斩断澜氏的一只手臂,削弱澜氏的力量。
而这回,卫袭也不打算再温文尔雅地徐徐图之。既然大老远从泽州将佘志业追回来了,她已经交待卫承先秘密审问,谁也不许打扰,免得御史台再借题发挥。
甭管审没审出来她要的东西,这枚棋子卫袭打算物尽其用。
听完卫袭的打算,童少悬和沈约都不免露出一丝忧虑。
卫袭:“爱卿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卫袭说得拐弯抹角,但童少悬和沈约都听明白了,她这是要伪造佘志业的证词。在还未审出有利证词的时候,直接让佘志业“指认”沈家乃是军资大案参与者之一。
即便军资大案的幕后推手的身份沈家肯定也跑不了,而且这些年在背地里犯的事儿累计起来恐怕足以抄三次家,但卫袭这一手“偷龙转凤”还是让童少悬有些出乎意料,咂摸起来又别有一番滋味——
还能这么干?
卫袭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而沈约亦想起了唐见微递给她“百密一疏”的户部文书时,说的那句“兵不厌诈”。
童少悬道:“天子要先铲除沈家,首先要对付的便是那沈长空。沈长空我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此人能言善辩的名号却是早就有所耳闻,据说他还想重振前朝的清谈之风。”
卫袭冷笑:“清谈,倒是很适合他,凭一张嘴便能蛊惑人心沽名钓誉。沈约,这次清剿沈家,沈长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