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剜去。
十五岁的唐见微被迫明白,这世上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即便再喜欢,再拼尽全力却也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将自己一颗心剖开,生生剥离了不属于她的情感之后再缝好,还未将心思整理好,耶娘忽然过世,姐姐病了,一夜之间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十七岁的唐见微就这样突然离开亲人的羽翼,独自面对四面楚歌,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的危机,她无人可依,还需要保护病重的姐姐。
跪在土地公面前,唐见微又饿又累,她不敢去想象自己走错一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只知道她得带食物回去,不然紫檀和姐姐都得饿肚子。
“今日小女落难,迫不得已冒犯诸位地仙老爷,还望地仙老爷不要见怪。若小女他日富贵了,一定给诸老爷奉上道前观的糕点,决不食言。”
当她向土地公承诺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是没底的。
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有富贵的那一日。
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倾颓的人间,是否还有她的落脚地。
“阿慎——!”
满手都是血和泥,童少悬早就被雨水浇透了。
身上已经分不清雨水还是泥水,她跪在一片乱糟糟的泥石之上,一刻没停,依旧在挖。
忽然,她拽住了一块布角。
这是唐见微的衣衫。
童少悬大喜,唐见微已在眼前,她无法再使用木枝或者石块挖掘,不然很有可能伤到唐见微。
她徒手来挖。
“阿慎,我在这儿,你听到我的声音吗?”
接过天子赐婚的敕旨,唐见微从卫慈的话里得到了暗示。
耶娘真的是被害死的。
她又欣喜又委屈,卫慈帮她推开了一扇沉重的门,门外是莫测的万里长途,需要她一步步往前走。
前方会遇到什么,她不知道。
会有什么危机,也未可知。
甚至这辈子她还能不能为耶娘平反,能不能再回到博陵,她心中都没数。
尽管她在心里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要游移,往前走,你会知道答案的。
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耶娘的保护,被无情地丢入红尘万丈之中,无法不忐忑,无法不去想自己随时可能曝尸荒野。
曾经的博陵贵女成了凡胎浊骨,在渺茫的天地之间忐忑地游荡。
风餐露宿,星垂漫天,她一颗颗星数着,想知道哪一颗是她的阿耶,哪一颗是她阿娘。
但她认不出。
耶娘就这样走了,姐姐也病了,病得认不出她。
家没了,最疼爱她的人去了。
被迫离乡,被放逐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被放弃被欺骗……
从此往后,还有人在意我吗?
阿慎!
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小字。
阿慎!
是谁?
星河融化,变成了浑浊的泥浆,铺天盖地让她无处可逃。
她被卷入了泥流之中,无法呼吸。
那呼喊她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门。
“阿慎!”
童少悬拽着她的手臂,终于将她从泥浆里拽了出来。
唐见微身体一下子变轻了,她嗅到了雨水的味道。
童少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她手发着颤,将唐见微口鼻里的异物清理干净。
不注地往她耳朵里吹气,按压人中,呼唤着她。
唐见微想起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失魂落魄的童少悬。
“阿念……”是她的阿念在喊她。
是那个愿意为她挨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一声不吭的人。
是那个惦记她冬暖伺候她夏凉,在无常的尘寰之中,紧紧抱住她的人。
童少悬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将唐见微箍进自己的身体里。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她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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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寻晴将门关了起来,室内的温度慢慢爬高。
“那就这么说定了。”葛寻晴对柳七娘说,“不许反悔。”
柳七娘单手撑着下巴,噘着嘴,看着眼前那杯正在渐渐冒热气儿的长颈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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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圆月,吕澜心总有种恐惧。
越是圆满,越是灿烂的圆月,越是让她不安。
石如琢跪在两具尸体前,号哭不止。
吕澜心走上前,眯着眼看清了尸体。
六嫂惶愕地睁着眼,脖子上被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血已经将她身下的杂草染透了。
石如磨伏在六嫂不远处,后背上还插-着一把尖刀。这把刀和吕澜心平日里用的匕首一模一样,都是澜家的冶铁坊冶炼出来的趁手兵器。
石如琢把尖刀拔-了出来,合上母亲的眼睛,趴在她们身旁恸哭。
吕澜心没见过石如琢这般伤心。
石如琢一向都很坚强,无论如何欺辱她,她都会将痛苦往肚子里咽。自尊心这般强的她,此刻一定万分悲痛吧。
吕澜心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她走到石如琢身后,慢慢跪下来,不太自然地张开双臂,将石如琢圈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