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和紫檀一块儿去庖厨等着药煎好。
熬了一夜的季雪眼睛酸胀难受, 时不时揉揉眼睛,而坐在她身边的紫檀更是倦意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看着灶台里噼里啪啦往上升的火星子,紫檀眼皮一个劲往下掉, 坐着就睡着了。
就要进入梦境时, 紫檀脑袋猛地往前一点,“咣”地一声撞在灶台上。
“哎哟喂!”这一下不仅将她自个儿的睡意给撞没了九成, 连季雪也被她叫得彻底精神了。
紫檀捂着发红的脑门, 眼里一包泪,直叫唤着“疼死了”。
季雪看她这倒霉样,忍不住笑出声。
紫檀:“……你还是人吗!我磕成这样你还笑!”
季雪:“那我帮你揉揉?”
“……不用!我自己有手。”紫檀没让她碰。
季雪见紫檀似乎对自己依旧挺讨厌的,心里也明白她为什么讨厌。
毕竟她曾经对唐家人做过什么事情, 自己心里明白。
紫檀对她有意见, 每每见着她就气鼓鼓的, 季雪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之前就让你先去睡了, 这药看着还要等一会儿才好,你偏不听, 磕着了吧?”季雪也不生气, 抱着膝盖说,“你快去睡吧, 这儿有我看着就行了。”
紫檀揉着脑门说:“都是府上的事儿,我为什么要推给你?放心吧, 我磕的这下已经精神了, 不会再睡着,也不会再让你嘲笑了。”
紫檀说完“哼”了一声,放下揉摁的手, 额头上好大一块包, 都鼓起来了。
季雪瞟了一眼, 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是哪儿来的寿星公下凡?”
紫檀:“……季雪?!你疯了!你笑话我!”
“好了好了别闹了,好好看火。”
“你自己闹完就让别人别闹了?!你的脸呢!”
两人好一阵唇枪舌战之后,也算是彻底不困了,这会儿药也煎好了。
将药端去东院的卧房,童少临还没睡,就等着药。
她脚踝伤得严重,回来的时候还能抱着路繁进屋,这会儿就连她自己单独走动都走不了了。
“大娘子你别动了,我给大夫人喂药吧。”季雪主动请缨,被童少临拒绝了。
“你们回去睡吧,阿多由我来喂就好。”
“行……大娘子你也早些休息。”
季雪和紫檀退了出来,看路繁终于回来了,她俩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最近府中上下都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们也全都看在眼里。
童少临和路繁更是消失了好几日。
如今虽然受了伤,但好歹回来了,看上去两个人的感情也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轨之上,紫檀格外欣慰。
“哎,有人疼爱,长相厮守的感觉真好。”紫檀对着刺眼的朝阳感叹了一声。
季雪问她:“紫檀想恋爱了?”
紫檀脸上一热,却说:“不想,我只想一辈子在三娘身边照顾她。而且我相信等我以后老了病了,三娘也一定会照顾好我的。”
季雪知道紫檀对唐见微忠心耿耿,主仆关系情若姐妹,就像她和四娘一模一样。
“嗯,会的。”季雪说,“我也是想这一生都跟在四娘身边照顾她的起居。”
两人说完之后,都沉默了。
也就是说,唐见微和童少悬白头相守,那她俩也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似乎想到了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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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唤醒路繁让她喝药时,童少临想起很早以前发生的事儿。
那时她俩还未成亲,童少临跟着路繁一块儿去送路家的亲戚离开,没想到半道上被山匪围困。
路繁当时虽说身怀武艺,却未像现在这般精湛。她被六个人围困,童少临帮她解围之时肩膀被划了一刀。
路繁见她被伤,怒意大盛,瞬间荡平所有匪徒。
帮童少临上药包扎之时,方才还以寡敌众的高手却是红了眼睛。
“大伙儿都没事了,阿多怎么还哭了?身手这般凌厉,却是个爱哭鬼。”
童少临实在不忍看她哭泣的模样,即便肩头火辣辣地痛,童少临依旧撑起了笑容,带着戏谑的语调笑话她。
“你为保护我受伤了,本该是我的事,如今是你替我承了下来……”
路繁细致地帮童少临处理伤口,童少临似乎不太想她哭,她便咬着唇努力忍着眼泪,但声音里的内疚之意是忍不住的。
“为什么本该是你的事?”童少临不解,“就因为你习武,所以所有的伤都必须由你承担吗?这是哪来的道理?”
“我习武受伤多了,皮糙肉厚的也就不怕疼了。但你不一样……”
童少临的身子路繁已经见过了,柔软无暇,玲珑美艳,是她见过最美的事物。
可如今这雪白的肩头突然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就像是精美的瓷器突然有了一道裂缝,还是为了搭救路繁而留下的,她心里不可能不内疚。
童少临看着真心实意为她担忧的路繁,确定眼前这个人爱自己胜过世间的一切。
童少临单手捧着她的脸,吻她柔软而滚烫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