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了半天,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满怀心思地将构理图卷了起来。
童长廷看她将构理图卷在了外侧,分明是心思混乱的结果,也没提醒她……
换成任何一家的小姑娘,听到唐见微方才的话,都很有理由混乱片刻。
……
又过了两日,书院的先生亲自来童府探望童少悬,询问童少悬病情如何,童少悬便知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果然,宋桥和童长廷送别先生之后回来,问她胳膊伤是否好了,若是无碍的话明日起回去上课吧。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童少悬懒洋洋地答应下来。
第二日一早,葛寻晴和几位同窗去书院路过景阳坊,正好遇上穿着一袭鹅黄色高腰襦裙的童少悬。
“咦?你终于舍得出门了。”葛寻晴上前来挽住童少悬,连连诉苦,
“我的好妹妹啊,没你在学堂镇着,可把孔先生厉害坏了!每日都要揪几个人起来考究,完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当初是怎么被你对得哑口无言丢尽老脸的。长思啊……没你在的日子我们好苦啊……哎?长思,怎么感觉你长得有些不一样了?你们来看看,咱们长思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葛寻晴一声呼唤,周围同行几个小娘子纷纷围上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童少悬,七嘴八舌道:
“是啊,是有些不同了。”
“哪儿不同了?”
“是了,有些圆润了。”
葛寻晴用双指夹了她的脸蛋一把,喜道:“不仅圆润了,手感也细腻许多。瞧着跟剥了壳鸡蛋一般的小脸,我这么一夹,差点将我整个人滑出去!一定是嫂子的手艺太好,能将你都养出二两肉来!”
童少悬早就习惯了葛寻晴的聒噪,向她摆出一个温柔又无情的笑容:
“你倒是真的滑一个看看呀。今日若孔先生再考校,看我搭不搭救你。”
葛寻晴连忙讨饶:“哎哟长思姐姐别生气,我这不是闹你么,太久不见格外想念,你可得和我一块儿联手,共同击退孔先生!”
童少悬笑而不语,一群人叽叽喳喳往外走,她们还没瞧见唐见微,唐见微已经看到她们了。
方才葛寻晴和童少悬两人亲密无间的场面也一并瞧了个真真切切。
葛寻晴和童少悬是发小,八岁那年一块儿进了书院,书案相并,很快就成了好友。
虽大苍有同性成婚之风,但年纪尚幼的小娘子之间玩闹起来并不会有旁的心思,特别是手帕之交,亲热惯了,即便现在童少悬已经定亲,可一时半会儿还没改过来,甚至都没想到需要改改。
唐见微的早点摊前又围了一圈的人,将她挡住,童少悬和她的友伴们从坊门边走过来,有说有笑,童少悬没发现唐见微。
唐见微熟练地将油条捞起放到网兜上滴油放晾,客人们和她聊着闲天越聊越起劲,而唐见微嘴上搭得一句不落,说完之后再回想方才自己的话,竟一句都没想起来。
就在此时,童少悬就像感应到了什么,眼神忽然穿过众人层层叠叠的肩颈,与唐见微对上了。
两人目光相碰,唐见微稍有恍惚,但很快就重拾笑意,对童少悬美美地一笑。
童少悬想到的却是昨夜去找阿耶讨论构理图时,听到她那口无遮拦,教人烂耳朵的浮浪话。肚子不知为何绞痛了起来,浑身上下惶惶不安,仿佛只是回想她的话,便似真的怀了她的孩子一般。
本以为她和唐见微的关系略有缓和。
那一夜相伴而行颇有些温融暖意,童少悬甚至思索过以往是否对唐见微有些不应该的偏见,或许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戴着虚伪的面具?
这想法还未在怀里揣出温度,便被唐见微那惊天一语彻底击破——
要生也是我让她生!
童少悬心口发紧,只想着快点离开这儿,别再和唐见微碰面。
加快了步伐要离开,葛寻晴却顿住了脚步。
“咦?那不是嫂子吗?”自己停住脚步不说,连带着将童少悬一块儿扯了回来。
“嫂子——”葛寻晴大大方方地跟唐见微打招呼。
唐见微能怎么办呢?就算童少悬已经捂住了脸,她也得回应葛寻晴的呼唤啊。
“去书院呢?”唐见微觉得自己笑容的僵硬程度,能让千年干尸都自愧弗如。
葛寻晴道:“正是!知道长思今日出关,我们姐几个正是来接她的!”
童少悬讶异地看向她,认识她七年之久,居然第一天知道葛仰光信口胡诌得这般轻松自如,宛若天成。
身后的三五同窗各个惊奇:
“这不是油条西施吗?长思?她便是你那天子赐婚的博陵名门?”
“这这这是真的吗?长思,为何你从未提及?”
“当真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童少悬:“……若你能将和背得这般熟练,也不会被先生打手心了。”
同窗:“……”
童少悬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上头,不要被唐见微的外表迷惑。
每当她有这种情绪的时候,多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