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一块儿,又是另一回事。
唐见微尬笑,说书先生手里的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真的是你啊!”
“你便是那唐三娘?难怪,难怪……”
……
今日来的晚了,没想到卖的还比前两日更快。
美食加上八卦,可教唐见微的生意更火爆。
半个时辰左右,面团和豆浆都见了底,出晨班的人也逐渐减少,唐见微便推车回唐府。
夜里备料,晨间出摊,唐见微这三日缺觉,每每收摊之后就犯困。
下了一大锅的面,捞起沥干汁水后,码上猪肉和酱料炒制的卤。
这卤是她昨日炒好的,炒了一大盆。除了猪肉丁和酱料之外,建州老酒必不可少,依旧用蜀椒提味。
蜀椒马上就要见底,唐见微得抽时间去好好逛一下夙县的市集,不知道能不能寻到蜀椒的身影。
主食备好之后,又坚持炒了一把芹菜蒸了一尾鲈鱼,丰盛的午膳做完,喊紫檀过来端到院子里。
夙县的孟秋秋高气爽,即便在户外也丝毫不冷。
唐见微便有了将进食的案几挪到院中的打算。
如此一来,不仅用膳的空间开阔,还可以防止菜味油味浸到被褥上,一举两得。
或许是因为不用奔波,近日过得颇为平顺,唐观秋吃了几幅药之后,头疼的毛病有些好转,帮着紫檀一块儿搬草席、案几。
紫檀接了唐见微做好的饭菜,三人并坐在一块儿,紫檀将红润的卤和面拌匀,猛吃一口,肉香与适当的辛辣味相互衬托,将充满韧性的面包裹,缝隙之中藏着炸过的葱花香味,紫檀一口下去都来不及称赞,立即再去吃第二口。
要是放在往日,以紫檀这吃相,唐见微肯定是要说教她一番的。
可是今日唐见微心里压着事儿,紫檀吞了大半碗的面下去,唐见微连拌都还没拌匀。
将口中的一根面吃尽,唐观秋才开口问道:
“阿应,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即便头不疼了,姐姐该将她认成沈约还是认。
唐见微问她们:“你们知道我曾经和童少悬有过婚约?在我九岁那年。”
紫檀:“你九岁那年,我还没入府……”
唐观秋却说:“我记得。”
唐见微和紫檀同时看向她。
唐观秋双眼发沉,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妹妹九岁,生了重病。耶娘要来八字,说娶夙县女子冲喜……”
唐观秋这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紫檀都没太听懂,可唐见微听明白了。
基本上和街坊们说得一致。
姐姐是得了痴症,可先前唐见微就发现了,姐姐不是完全痴了,她更像是记忆倒回,倒回到了数年前。
所以这事姐姐记得!
姐姐开口了,而且基本上和说书先生所述一致,看来此事做不得假。
竟有这样的事……
唐见微不觉得耶娘像是能干出悔婚这种不着调的事情,可那时候她正病着,耶娘疼爱她,为了救她,或许真的会一时冲动。
没想到这一时的冲动,毁了童少悬的好姻缘。
若是没有当初悔婚一事,说不定童少悬早就许了好人家,或许是许给与她情投意合的人,那她下半辈子该过得多幸福顺遂?
唐见微过意不去。
难怪初来童府的那日,宋桥便一时嘴快说漏了嘴,曾经当着她的面痛斥唐家。
原来宋桥所骂的唐家,就是唐见微她们家啊……
如今真相大白,唐见微一点都不觉得宋桥有骂错。
此事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法释怀。
而童家居然还让没有成亲的她带着家眷直接住进了府中。
即便家境贫寒,依旧盛情款待。
这件事童少悬不可能不知道吧。
难怪从一开始童少悬对她又烦又怕,便是悔婚一事种下的恶果。
唐见微扪心自问,若她是童少悬,只怕见那悔婚之人便打一次。
又怎么会舍身相救呢。
太傻了,童家这一家子都太傻了……
紫檀一整碗打卤面吃完,却见唐见微碗里的面都要坨了,她依旧没下箸。
再不吃,就不能吃了……
紫檀痛心疾首,唐见微双眼发直。
“三娘……”紫檀忍不住提醒她。
还没有等紫檀说完,唐见微便将自己的打卤面递给她:
“你吃吧。”
“哎?三娘你怎么不吃?”
“我吃饱了。”唐见微站起身来,“我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紫檀茫然地看着她:“一口饭都还没吃呢,消的是什么食?”.
童少悬得了不用去书院的特赦,这几日都在家中蒙头大睡,仿佛要将前段时间耗尽的精力全都补回来一般。
她不愿出门,只想待在卧房看看书,研究飞天轮。
宋桥也惯着她,不愿出门就不出门,童少悬自小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研磨一些旁人根本看不懂的事情。
童少悬带着病根,不知能活多久,宋桥只盼望她平安喜乐,有生之年做一些喜欢的事情,并不给她任何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