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从六点吃到快八点,四爷也是心情好,特别允许弘昐两兄弟可以多留两刻钟,四阿哥却早早就被抱下去了,临走还伸手要额额。
李薇没办法,只好先送他回去。四阿哥又吵着要吃奶,扯着她的衣服不撒手,费了一番力气才脱身出来。
瞧着时间也七点半了,李薇站在那里,由玉瓶和玉盏把被四阿哥拽皱的衣摆重新弄平整。
“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也这么晚了,我就不回去了。”李薇道。
玉瓶忙说:“没事,咱们先应付过去。再说您不回去怎么行呢?主子爷还在那边等着您呢。”
见差不多了,李薇匆匆赶回席上,临走前交待玉瓶去后院膳房叫夜宵。
“今天席上的菜都是前面膳房准备的,他们那边只怕是忙得很。”她道。
玉瓶应下:“主子您就放心都交给我吧。”她一路送到院子门口,嘱咐提灯笼的四个太监:“留神看着主子脚下。”
那四个中出来个领头的躬腰道:“赵哥哥都交待过咱们了,姐姐您就放心吧。有咱们在,保准不会叫主子有事。”
目送他们走远了,玉瓶回来叫玉水去后院膳房,道:“叫个人陪你一起去,别忘了多要几壶热水备着主子们回来洗漱用。”
玉水叫上了玉夕,两人提着灯笼出了院子,绕过小门,穿过一条狭长的过道就是后院膳房了。这条路上没有点灯笼,因为主子们不从这边走。
两边都是高耸的墙,只有头顶上一条细长的夜空。漆黑的过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她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如萤虫般的灯笼。
玉夕一直只顾垂头走路,玉水提起了话头:“玉夕,平时你也该多朝主子跟前转转。玉朝的事怎么着也不能记在你头了,你别想得太多了。”
玉夕摇摇头,笑道:“不是我不想,叫主子一见着我的名就想起玉朝……我就是在主子跟前转又有什么用?”
玉水有心想叫她想法子改个名,可又觉得交浅言深不大合适。她其实也只是运气好,早在宫里就分到主子跟前。虽然主子一直不大喜欢用她,可凭着这份从宫里到府里的情义,她倒是比玉夕、玉朝几个后面来的要过得好。
后院膳房里,各处都忙着,就是侧福晋专用的那个灶间闲着。当初就是图他是李家使惯了的厨子,做的是侧福晋爱的家常味才把他要到府里来。
厨子一家原本只是李家的雇工,并没签卖身契,签的是雇工的年契。但府里要人,不会要个雇工,就把他一家子都给买下来了。
厨子姓杜,大名杜九。进了府里人都称他一声九叔,平时侧福晋使唤他的时候不多,可谁知道主子什么时候用得着他呢?等主子这边叫了膳,他再去寻管事的要鸡要鸭?这也不合适。
管事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每顿都把侧福晋的份例拨给他,要是侧福晋没用得上,盐糖米面一类收回,菜和鲜肉就便宜杜九了。所以进府没几年,杜九一家子都吃得膀大腰圆,远看像座肉山,近看还是座肉山。
他是外面的手艺,四爷福晋都看不上,今天给四爷庆生就没要他侍候。他正在屋里闲着,叫他的儿子女儿看着灶上的火别熄了。
他儿子杜斤道:“爹,这火就这么干烧着?多费柴啊?要不我扔几个红薯进去吧?”
女儿杜两站水缸边上不敢说话,她也想吃红薯,可要是她开口,爹肯定生气。
杜九把杜斤抓过来劈头盖脸一顿嘴巴,骂道:“少找事!想吃红薯回家找你妈去!这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胡说八道?”
杜斤叫他爹的大厚巴掌扇的眼冒金星,溜到杜两身边小声骂道:“姐,你看爹这熊样吧。”
杜两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叫杜斤敷敷被打红的脸,别的也不敢说。
玉水、玉夕一过来,杜九马上从凳子上跳起来,堆了满脸的笑道:“两位姑娘好!姑娘,可是咱们主子有什么吩咐?”
玉水笑道:“九叔,咱们主子叫你准备点夜宵,多备些,席上的东西到底不容易吃饱。”
杜九连连哈腰道:“好,好,老杜这就做,马上做。一准叫主子下了席就能用上热呼呼的饭菜!”
他从旁边的箩筐里抓了一把桂圆塞到玉水手里,道:“姑娘当个零嘴吃吧。”
他的大手一把抓的,足有玉水双手合捧那么多,她接下桂圆分给玉水,说:“别忘了多烧几壶水,主子们要洗漱用的。”
杜九马上喊杜两去担水:“忘不了,忘不了,这就烧,这就烧。”
灶间里的三人顿时就忙起来了。杜斤帮杜九烧火,杜两捅开两个小灶烧水。隔壁灶间的人听见动静,都勾着头往这边看。
“老杜那是干嘛呢?”
“还用说?肯定是侧福晋有吩咐了呗。”
一人吃着花生道:“还是老杜这么着舒坦,主子叫了动一动,主子不叫,他就干领薪别的什么都不用干,一个月也不少他的银子。”
另一个也是羡慕的直嘬牙豁子,摇头说:“银子算什么啊?侧福晋一个月多少份例都进他们一家的肚子里去了,管事的也是看人下菜,咱们天天累到臭死,什么好处都没有不说,侍候的都是一群不入流的格格。她们哪怕有一个受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