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淳看中了徐大人家的小女儿, 这前世今生的缘分,甄好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也是最激动的人。她比裴淳这个当事人还要积极,平时裴淳偷懒不去学堂时, 她从来不会说什么, 如今可不一样了,如今就属甄好催的最紧,比裴慎这个亲哥哥还要关心裴淳的学业。
大过年的, 外面的食楼不开业,学堂也不上课, 裴淳本来是有许多天的空闲日子, 这会儿却被亲嫂嫂督促着读书,实在是苦不堪言。
他被迫上进了许多日,才苦着脸朝甄好求饶:“嫂嫂, 你也不至于这样督促我……我……我哥当初考状元的时候,可都没像我这样用功。”
甄好却不赞同:“你哥向来都自己有分寸, 读书这种事情,也从来都不用我催, 他的学问向来出众, 从前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其他学生都比不过他,可你呢?上回学堂小测,你连一甲都没有排上,你还说想要考中状元去娶心仪的姑娘, 读书又怎么能如此不认真?如今一得了空,就想方设法偷懒,还怎么考状元?”
裴淳一噎。
他心中想:他哥是什么人,难道是他能随便比的吗?
他哥就不是个正常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明明是同一个爹娘生的,怎么两人就差了这么多?
裴淳哼哼,又十分不甘心地拿起了书本,继续认真读起书来。
反倒是裴慎看的纳罕。
“先前是你说裴淳年纪还小,还想要让他在家中多留几年,如今听闻裴淳有了心仪的小姑娘,反倒也是你先来了兴致,巴不得裴淳早些把人娶进门。”裴慎越说越奇怪:“先前我催着裴淳读书,还是你拦着我,说我对他要求太严苛,这会儿反而是你催着裴淳上进了。”
“我看那徐家的小女儿很是不错。”甄好说:“裴淳想要把她娶回家,那自然要下一番工夫,不然,我怎么好意思让他祸害了别人家的姑娘。不管是徐家的小姑娘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裴淳看中了,他定是要好好上进,负起责任来。”
裴慎瞧她说的一本正经,嘴上也不禁道:“原来夫人喜欢上进的人。”
“要是肯上进的人,无论换了谁,谁都会喜欢。”甄好说:“寻常人家挑女婿,不只是要看门第,还得看人会不会上进,要不然,就算是千万家产,摊上一个纨绔子,也一样要败的干净。你身家不多,更不可能全部分给裴淳,家里头也没有留下什么,裴淳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可本身也是寒门,徐大人虽然官位不及你,徐家却是书香世家,挑女婿的时候,自然也是要仔细慎重,这会儿是裴淳看上了人家的姑娘,若是徐家看不上裴淳,那可怎么办?”
重来了一回,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甄好都不敢断定,裴淳与徐家的小姑娘还会不会走到一块儿。
裴慎颔首应道:“我知道了,原来夫人是这样喜欢我。”
“……”
甄好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了好半晌,才总算是意识到裴慎在说什么。
甄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与你说着正经事情呢,竟然都被你找到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知羞!”
“裴淳的事情是正经事情,我的事情又如何不是正经事?”裴慎说的理直气壮:“夫人难道不也是看中了我的上进,这才招了我做上门女婿,若我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人,夫人又如何能看的上我?”
虽然裴慎说的是事实,可哪里有人这样恬不知耻的主动夸自己的?
被他这么一打岔,甄好一下子连半句关于裴淳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虽然不说,可甄好对裴淳的学业仍旧关心的很,每日催着裴淳念书不说,等年过完,裴淳开始上学堂了,特地给他安排了一顶轿子,每天送他去学堂再接回来,生怕他会乱跑。
可偏偏裴淳还反抗不得,他若是想要反抗,他兄长就要对他横眉冷对,嘲讽他辜负了嫂嫂一片好心,而他的嫂嫂更是要拿裴慎来举例,一下说裴慎从前如何如何上进,又说起那徐家的小姑娘,更甚至是,连宫里头的福余都要被她拿来当例子。
“你与福余是同样的年纪,可你起步比福余还早一些,福余比你少读了好几年的书,可福余在宫中,有皇上看着,还有朝中大儒做他的老师,他又聪明,你若是不好好学,说不定下回再见到福余时,连福余都把你比了过去。”
比不过兄长就算了,可要是连福余都比不过,那裴淳可就不甘心了。
他当即便认真了起来,每日勤勤恳恳,远的徐姑娘他看不见,可近的福余他却是能看见的,再怎么着,要是连福余都能把他比过去,那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年关一过,天气便慢慢热了起来。
甄好的肚子也一日日变大,等换上轻便些的春装时,肚子是想遮也遮不住了。
她自己心里是不着急的,可裴慎与甄老爷却比她还要小心翼翼,平日里无论她做什么,身旁都要跟着一个人,两人提心吊胆的,生怕她行动不便会出什么意外,更不敢放她一个人出门,可怜了枝儿这个小丫鬟,跟着她前前后后的跑,恨不得再分出一个自己来。
若不是大夫叮嘱,要她在院中多走走,恐怕甄好连家门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