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洒上药粉,才布好,我就听到宫院外头传来些喊叫声,大约先前设下的火点已经烧起来了。未几,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声音,原本安静的宫室迅速变得热闹起来。
外头响起些慌乱的脚步声,大约是承露宫中别处的人被惊醒,去查看出了何事。
事不宜迟,我即刻打起火石,将这边也点上。
近来雒阳无雨无雪,干燥得出奇,乃纵火行凶大好良机。且此处药粉我撒得最足,且没有布引子,得了火星,便一下烘蹿而起,熊熊的火焰在屋檐下如同一朵妖冶盛开的花,往斗拱间舔了开去。即便是宫室的重檐,在我这药粉的威力下也不能耐得多久,少顷之后,火借风势蔓延开来,就算有黑夜遮掩,那滚滚浓烟也清晰可见。
才躲藏到隐蔽处,我就听到了有人慌忙大叫:“快来人!寝宫着火了!寝宫着火了!”
好些人匆匆从宫院外跑了进来,看上去衣衫凌乱,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未几,只见谢太后和皇帝各捂着口鼻,被众人簇拥着,慌慌张张地从寝宫里走了出来。
我知道时机来了,一边大喊着:“救火!快去救火!”一边跟在谢太后和皇帝身后,往外头走去。
夜风吹来,到处是烟火的味道。走出寝宫的院子外头,只见四周光影绰绰,颇是亮堂。
各处宫室的火已经烧了起来,宫中众人乱成一团,到处是匆匆抬水救火的人。
没走两步,前方传来熟悉的怒骂声。看去,只见桓瓖从正门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到了谢太后和皇帝面前,下拜道:“臣瞿连闻知火情,特来救驾!”
谢太后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的沈冲,露出疑惑不定之色。
先前为了保密,我不曾向谢太后透露桓瓖假扮瞿连之事。沈冲也贴了假须,难以辨认出来。
不过谢太后认得我的声音,我正要上前提醒,只听皇帝道:“卿不必多礼,此地不可久留,朕与母亲速往太极宫。”
看去,只见他神色镇定。
三年过去,皇帝的模样已经长大了许多,眉间那神气却是不改,毫无惊惶之色。
桓瓖应下,即刻有模有样地令人去准备车辇,送皇帝和太后去太极宫。
皇帝身边的卫士,都听命于瞿连,此番混乱之时,自然也无暇细想眼前这瞿连的诸多疑点,连忙匆匆地答应,去准备车驾。
众人继续往外走,我适时跟上,走在沈冲身后。
他正四下里张望,回头看到我,眉间神色登时展开。
桓瓖秉承着方才的做派,一路呼呼喝喝,将宫人内侍和卫士指派去救火,大声咒骂他们竟然让承露宫着了火,并威胁要是承露宫烧毁了,通通腰斩弃市。
那些人被吓得神色紧张,不敢逗留,只得跑去救火。
但如谢太后所言,无论桓瓖怎么骂,那两个壮实的宫人仍寸步不离地跟着,还有两个内侍,大约是同样被派来盯皇帝的,无法支开。
皇帝的銮驾准备起来颇为麻烦,众人出到宫门的时候,还未准备好。
管车马的车郎禀道:“将军稍等片刻,那銮驾不久便可备好。”
桓瓖黑着脸,对着将官怒骂几句粗话,道:“要甚銮驾!那边不是就有些马车,拉一辆过来用!”
车郎惊诧不已,为难道:“将军,那都是方才套好,要去附近拉水救火的……”
桓瓖又骂起来:“甚时候了还这般讲究!这宫室突然火起,必有异状!若圣上和太后有个闪失,尔等便是株连五族的大祸!”
那车郎被唬了这下,唯唯连声,忙下令去拉一辆马车过来。
见得这般情形,谢太后和皇帝的脸上已经换了神色,看向我和沈冲的目光皆心照不宣。
“将军。”这时,皇帝身边一个内侍似忍不住,道,“这马车实在破旧,便是权宜之计,也不好让圣上与太后共乘一车,我看……”
桓瓖看着他,忽而冷笑一声。
“来人!”他对宫前的卫士喝令,“这四个宫人内侍纵火焚宫,意图谋反,给我押下!”
众人皆惊,即刻有卫士过来,将那四人抓起。
那四人惊怒不已,大呼冤枉。
桓瓖唾一口,向皇帝禀道:“圣上明鉴,臣方才得密报,这四人乃宫外派来的奸细,意图今夜谋害圣上和太后!臣深夜敢来,正是为了锄奸护驾!”
他们见状,面色煞白,急忙又转向皇帝和太后哭喊叫屈。
谢太后看了看他们,捧心掩口,似余惊未消,幽幽道:“竟是如此,果人心叵测。”
皇帝扶着谢太后神色平静,对桓瓖道:“既如此,卿自决断便是。”
桓瓖行礼应下,而后,转身对余下卫士令道:“反贼仍有余党在这承露宫中,尔等速去搜寻,有形迹可疑之人,即刻押下,待明晨禀了东平王再行发落!”
众卫士忙应下。
为首的将官露出些犹豫之色,向桓瓖道:“将军,我等都留下,圣上和太后如何护送……”
桓瓖又骂了两句,道:“我乃卫尉卿,莫非护送不得圣上和太后!”
那将官忙称是,不敢再多言。
桓瓖又粗声粗气地令沈冲和我服侍皇帝和太后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