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叶舒城的那一刻,盛卉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要不是前面有两个男人分走了叶舒城的注意力,盛卉估计就要毫无防备地和他打照面了。
她逃都来不及,视死如归地趴到墙上,遮着脸猛咳嗽,恨不得把自己的肺咳出来。
两人错身而过后,盛卉立刻冲向洗手间,将女儿夹到胳膊下,往反方向匆忙离开。那动作,要不是小杏喊了句“妈妈”,洗手间里的阿姨们估计要报警抓拐子了。
道路尽头幸运地出现了一道暗门。
幽暗狭窄的逃生通道里,小杏拨开妈妈蒙在她嘴上的手,咯咯笑起来:“妈妈,我们在逃命吗!”
知道逃命你还笑那么开心?
盛卉的心脏砰砰直眺,一边又被她逗乐了:“宝宝不怕有坏人追我们吗?”
“不怕!小杏跑得最快了!”
她挣扎着想下地,盛卉却抱紧她,又下了两层,直到走出逃生通道,才把女儿放下来。
一无所知的小杏快乐得像个兔子,蹦蹦跳跳地拉着妈妈重新找厕所。
盛卉则有些恍惚,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
小杏诞生于一个计划外的故事。
五年前,盛卉来到费尔法克斯,那里有全美最大的精子库。她原本打算挑一个外国精子,这样生出来的宝宝会很漂亮,可是临到头,她突然考虑到,混血娃娃太扎眼了,又是单亲家庭出身,外人少不了闲言碎语,这样的话,孩子还能健康快乐地成长吗?所以盛卉犹豫了,她想重新挑亚洲血统的精子,结果样本少了很多,她尤其慎重,怎么也挑不到合心意的。
因此心情不好,晚上随便找了家小酒馆喝酒。在那里,她遇到了叶舒城。
盛卉从未见过那么完美的男人,年轻,英俊,优雅,甚至是她的老乡。她心想,这不比精子库靠谱多了?
盛卉当时才22岁,年轻又冲动,考虑不了太多。
她想生孩子,她觉得叶舒城很好,那么她就去和他造人。
造完了人,她不需要男人,那么她就留子去父。
甩掉男人之后,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叶舒城肯定会找她,那么她就躲着,低调养娃,低调工作,低调生活。
她是如此冲动,如此自私。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小杏从厕所里出来了,自己在儿童水池洗干净手,笑吟吟地钻进妈妈怀里。
盛卉抱住女儿,像抱住了她的全世界。
她们现在很幸福,其他人其他事,通通都是浮云。
偶遇叶舒城这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很快被她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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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金池壹号顶层。
落地窗外,恢弘的城市如棋盘展开,直到极远处,天与地于暝瞑夜色中交融。
男人临窗而立,垂顺衣袍勾勒出极宽的肩,修劲筋骨微微透出轮廓,力量感十足。
暗夜三面环绕,他站在一束冷光中,气质沉静而收敛。
桌上开了一瓶98年产的云顶21,暗金色液体澄澈至极。轻晃酒杯,酒液挂壁坠落的样子,宛如流金倾泻。
那天他们喝的就是这瓶。
五年前,硕士毕业后,叶舒城只身前往费尔法克斯拜访曾经的导师。
导师为叶舒城推荐了一家氛围很棒的酒馆,而他饭后临时有事,无法作陪。
叶舒城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中国女孩,像是同胞间的感应。
她很年轻,面庞略显稚嫩,五官却极为明艳动人,一双柳叶眼顾盼生辉,眼尾微微上扬,带着一股不自知的妩媚,撩人于无形。
叶舒城欣赏了几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他坐在靠墙的僻静角落,其间被搭讪了几次,每次转过头,都能发现那个中国女孩正看着他。
叶舒城对异性的视线习以为常,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一串叫骂声打破平静。
那个中国女孩似乎用酒泼了对她动手动脚的金发男人一脸。男人气急,边辱骂边卷起袖子,然而他还来不及碰到女孩的一根头发丝,就被人群中冲出来的两名彪形大汉拖了出去。
酒吧的安保这么迅捷么?
叶舒城已经赶到女孩桌边。他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
女孩抬眼看向他,乡音亲切:“谢谢你。你是中国人吗?”
叶舒城回想刚才女孩泼酒的模样,潇洒得赏心悦目。所以当女孩邀请他拼桌时,素来冷淡的他没有拒绝。
“我叫叶舒城。”
“我叫......瞿瑶。”
瞿瑶翻开酒单,点了一瓶云顶21。
纯酒斟入酒杯,瞿瑶为叶舒城添了小半杯清水,解释道:“加入适量水,有助于释放香气。”
琥珀色酒液滑过舌苔,丰富厚重的雪莉桶甜香和淡雅的烟熏味儿卷裹在一起,口感如抽丝剥茧,层次分明,余味深沉而大气。
叶舒城讶异地看了瞿瑶一眼。这个味道太迷人了。
酒精拉近了他们的距离,瞿瑶渐渐打开话匣子,为这个英俊的男人介绍各类蒸馏酒的风味阵营,分享自己游历各大威士忌产区的经历。
她的声音悦耳又轻柔,庞大的知识储备令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