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尧从没想过,她的人生很可能止步于24岁。
老人都爱说本命年是个坎儿,这一年都不会太顺当,莫小尧本来是不信的,但在意识消散之前的一瞬间,她信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也是地球她老人家的本命年。
3分钟之前,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地球终于厌倦了她身上那群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寄生虫们,为求一了百了,突然爆炸。
当时莫小尧刚刚下班,踩着高跟鞋的她就觉得脚下一阵剧烈晃动,下意识蹲下来保持平稳,然后就看到人行道上的石砖按照原本的形状纷纷裂了开来。
人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高分贝的哭喊尖叫刺激着莫小尧的耳膜,她此时两只脚一左一右的踩在两块颜色不一样的六角形石砖上,低头再往下看,灰褐色的土壤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翻开,露出了深不可见的地下世界。
有一瞬间,莫小尧以为自己看到了地心岩浆。
耳边的尖叫声少了许多,嘈杂的汽车鸣笛也停了下来,莫小尧自己都觉得惊奇,为什么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后,自己还能如此淡定。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一边看着被撕裂的大气层,仰望着去掉了滤镜的真实宇宙,一边看着自己脚下裂开的地壳分层……
嗯?
莫小尧恍然大悟,原来她的身体已经被撕裂了啊,为什么一点痛感都没有呢?难道是地球母亲给予的最后仁慈?
想了想,但想不明白,莫小尧就觉得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被裂开天空的大气所吸引,越飘越高,视野也越来越宽阔。
她看到了脚下坚实的大地分崩离析,也看到了一座座彰显着人类文明的建筑轰然倒塌,原本自以为站在了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或坠落、或撕裂……脸上的神情多半定格在了惊恐和茫然无措上。
莫小尧就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慢了,更是很难聚集起什么感情,她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外星人一样,漠不关心的看着自己的家走向消亡。
反正都要死的,这样也挺好的,大家还能在路上做个伴。
古怪的念头冒出来,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仿佛本能一样,莫小尧抬头看向四周,想找找有没有和她处于同一状态的同类。
然后,她就看到了眼前漂浮着一块仿佛七彩琉璃一样的碎片。
碎片大约巴掌大小,呈不规则的长条状,像是从破碎的镜面上掉下来的残片,只不过闪烁着流光溢彩,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犹如贪杯的人嗅到了美酒的香醇,又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不由自主的,莫小尧伸手抓住了那块就漂浮在眼前的碎片。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被重度迷雾包裹着的平坦大道上,身体归位、理智回笼,莫小尧又成了那个敢于怼天怼地的莫小尧。
长吸了口气,莫小尧稳定了心神,认真观察起周围的情况。她先是低下头看了看,以她现在所站地点为圆心,在大约3步的位置,有一道由黑色光晕组成的圆圈将她围在了里面。
莫小尧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在圈内没遇到什么阻碍,但她却无法迈出那个只到高过她脚面的黑圈。
这让莫小尧感到有些不安,她换了个方向又尝试几次,这才挫败地确认了的确不能出去的设定。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让她在圈圈里困一辈子。思及此,莫小尧又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地面是浅橘色的,目测很平坦,也足够结实。有七条白色的实线在地面上由近及远的延伸出去,将整条道路均分成了狭长的八等份,看着就跟赛车道差不多。
在莫小尧右手侧大约20米的地方,有一条横着的白色粗线,线的内端,在每一条狭长的道路上,从左到右,分别写了1-8这8个阿拉伯数字。
应该是某种赛道了。
莫小尧猜测着,又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侧,看到了有许多人也正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他们的脚下和自己一样,都有一个黑色散发着光晕的圈子,限制了活动范围。
那些人中,有跟自己这样是独自一人的,也有两三个做伴的,最夸张的是有一个圈子里挨挨蹭蹭的站了八个人,圈子却没见扩大,他们只能尴尬地挤在一起,有两个看起来稍微内向一些的,不好意思碰别人,但又没办法收回到自己身边,只好将扎着的两只手伸向了空气。
这看起来挺可笑的,莫小尧却没有笑的心情,赶在那帮人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前,她转头移开了视线。这里有这么多要观察的东西,根本没必要浪费在看她早就熟悉得不能熟悉的生物上。
哪怕那是她的同胞。
不过地球都炸了,同胞什么的,从理论上而言,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轻轻摇了摇头,莫小尧把这种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就像是在夏季里她经常抬手挥赶不请自来的苍蝇一样,非常自然。
她大概站了5分钟了吧?又或者是10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怎么按都不亮了,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受到什么古怪磁场的干扰。
手腕上的那块小巧的女士机械手表倒是还在转动,但仅限于秒针,分针和时针仿佛锈死在了表盘上,不论秒针转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