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骚动惊动了走在前面的押解官。他之前内心还在暗喜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到了凤阳城。
他气急败坏的往回走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来:“都他娘的到了凤阳城,你们谁还在找事儿?是不是找打?”
等他到了的时候却发现那一个小妾已经身亡了,她死的时候双手扼住喉咙仿佛想要抠出来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了?谁干的?”押解官愤怒道。
旁边的人表情都很麻木,没有一个回答他的人。流犯们在这一路上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了,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承受不了压力而选择自杀的人。
“吞针自杀。”宋丝藤冷清回答道。
押解官瞥了一眼她,他就算是再怎么蠢,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怎么每次出的事儿都跟宋家的二小姐有关?
“自杀?”他语气向上挑,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千辛万苦都已经到了凤阳城楼下了,哪个傻子会想不开在这个时候自杀。
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做什么,便秉承着他一直以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草草地挥挥手少让人把尸体抬到牛车上,准备进了城再好好问一问。
到了城门下,把守城门的士兵们看到押解官语气亲近的打招呼:“又带人回来啦?”
押解官伸出手在袖子里面递给士兵一些碎银子,笑着说:“可不是吗,这次终点是宁州,还远着呢。”
士兵探头打量了一下被镣铐锁起来的众人,一眼就看到了在队伍侧后方的宋丝藤。
这个女孩儿身量还未长开但是眉眼已经是如画的精致,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
那大大的杏眼似乎会说话一般,虽然此时她并没有正脸看过来,但是也能看出来那绝代风姿。
漫长的流放之路并没有使他看起来饱经风霜反倒如同美玉被琢磨出来。曾经那些柔弱虽然还在,但是却有一种坚韧的美,如同那雨后的芭蕉叶更加的翠绿挺拔。
士兵收回目光露出一个微笑:“你这次运气挺好呀,带的人里面有质量这么高的。”
押解官知道他指的是谁,摆摆手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我动不得,她是宋将军家的二小姐。”
那士兵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眼睛里透着邪淫:“都已经被流放了,也不可能东山再起,管他曾经是什么大官或者将军的,不都任凭你摆布吗?”
押解官被他说得有点心动,曾经他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因为流放路实在太过艰苦总是会死伤了很多人,所以皇上也会预留出很多的死亡名额,这就给了他可操作的空间。
有的时候被流放的女眷里面有长得美的但是生出身又不高,他都会联系一些人牙子直接把人发卖了换来厚厚的一笔酬金。
他做这种事情并没有很谨慎,毕竟这些人遇到了事情也只能选择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们没权没势的又不可能去上级告他,所以倒还真是随他摆布。
他们在前面聊得火热,但是其实声音是压得很低的,距离他们最近的流犯都隔了大概能有十多米,什么也听不到。
宋丝藤在队尾并没有注意前面的情况,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和家人说一下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们这件事情。
但是说了又没法解释自己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了系统的存在。
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她打算还是见机行事吧。
这时他们身后出现了一架马车。当然马车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驾马车的规格。
整整8匹马拉的马车横冲直撞的冲开了人群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要知道八匹马拉车是亲王的待遇了。
而守城的士兵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先对押解官使了个眼色,又站起来迎了上去,笑得一脸谄媚:“少城主回来了?今日可是获得了什么好的猎物?”
那马车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那声音仿佛夏日雨滴击打在翠竹之上,格外清新好听:“不过一只大虫罢了没什么。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城主和少城主服侍我们凤阳城士兵的骄傲。”士兵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真的如此认定。
在那马车里再没有人说话,只有两下手指关节敲击马车壁的声音。
那驾车的人听到这声音立即从包里面掏出来了一小袋儿的碎银子,拉长声音道:“少城主有赏。”说罢便把银子扔到士兵的怀里。
那士兵愈发谄媚弯着腰退到一旁,把拦截的路障挪开。
那一辆八架的大马车就以目空一切的气势进了城。
在马车经过宋丝藤的身边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草药味。
这味道掩盖在厚厚的熏香之下,是那种经年泡在草药堆里的人身上才会有的。
宋丝藤不自觉的想到了小范大夫。同样也是一身清苦的草药味,但是没有熏香在外掩盖反而显得更加自然。
这不过是入城前的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很快押解官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带着他们进城去了。
只是他和士兵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的眼神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