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温言抚慰,虽然句句是在体谅李太后的苦心,然而却立场坚定地站在祁钰这一边,认为在这场母子冲突中他受了委屈。
因此祁钰听完非但没有被教的不悦,反而觉得黄宜安能理解他,是他这一边的。
“会吗?”祁钰将信将疑。
直觉告诉他不会,因为他记忆中的李太后是那么强势而骄傲的一个人,他从来都没见她为了什么人、什么事而后悔过,尤其是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更是从未服过软。
可是内心深处,祁钰还是忍不住悄悄期待。
李太后会不会自责后悔对祁钰了重话,黄宜安怎么会知道,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点头附和,哄祁钰开心。
既然想当独霸后宫的皇后,那么当然得先把皇帝给伺候高兴了。
唔,这么一,她觉得自己还真有几分当祸国妖后的潜质。
黄宜安心中暗笑。
祁钰却已经起身振衣,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不管他和李太后闹到何种地步,陈太后那里总是要去请安的。
黄宜安笑着应了一声,上前替祁钰整衣正冠。
……
慈庆宫里,陈太后直觉祁钰今日有些心神不宁,便关切地问道:“陛下为何事烦扰?”
祁钰勉强一笑,道:“多谢母后关心,孩儿并无事烦扰。许是近日政务繁忙,秋老虎又厉害,所以有些疲倦乏力。”
他虽然亲近陈太后,然而到底囿于身份,无法事事坦诚。
也许是祁钰回答得太过流畅自然,陈太后并没有起疑,转头吩咐黄宜安道:“既是如此,你就该准备些去燥提神的茶饮、熏香之类,用心照顾陛下,不可让他累着了。”
黄宜安恭顺地应了。
祁钰歉然看了黄宜安一眼。
黄宜安回以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宽慰之意。
不就是背个锅,被陈太后不痛不痒地责备几句嘛,比起她的独霸大业,这都算不得什么。
陈太后将夫妻两个的眉目传情看在眼里,不由地摆手笑道:“好了好了,哀家也多留你们了,否则只怕再待一会,你们的眼睛眉毛会痛。”
为啥?
眉目传情累得呗!
祁钰和黄宜安闻言赧然,起身谢辞了陈太后,出了慈庆宫,登辇而去。
半路上,祁钰不免面露踟蹰。
李太后都让他滚出去,并且下令非有诏不得踏入慈宁宫半步了,他还怎么好意思就这么上门请安呢?
正在犹豫之间,就见阿梅脚步匆促地迎面行来。
祁钰这才恍然记起,先前来慈庆宫请安时,阿梅并没有陪在黄宜安身边。
那是去了哪里呢?
思虑间,阿梅已经行至辇下,行礼问安罢,便禀奏道:“太后娘娘今日偶有不适,需要静养,因此免了陛下和娘娘近几日的晨昏定省。”
祁钰一愣,看向黄宜安。
黄宜安眼神扫视一圈,示意还有其他人在,不便多言。
祁钰只得压下心中的火气与不解,冷声道:“知道了。”
阿梅便起身退至凤辇旁,一路伺候黄宜安回了坤宁宫。
一到坤宁宫,黄宜安便遣退宫人,独自与祁钰留在殿内。
“阿梅是臣妾派去慈宁宫探口风的。”黄宜安没有隐瞒,直接坦诚道,“不过陛下不必担心,臣妾是以送糕饼为由支走的阿梅,她并不知晓个中内情。”
祁钰闻言松了口气,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转儿,换成了另外一句。
“你有心了。”祁钰握住黄宜安的手,宽慰她道,“现在好了,母后以凤体有恙为由,免了咱们的晨昏定省,一来她发泄了怨气,二来也不会有人生疑。”
要是今日他们去了慈宁宫,再被拦在外面的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黄宜安柔顺地点点头,依偎在祁钰胸前,心中却暗自惊讶,自己自作主张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原谅了,这还是前世那个深沉多疑的皇帝吗?
不过,眼下李太后坚执不退,祁钰心中也怨气颇深,这个当口,谁都不好多劝。
黄宜安决定不趟这趟浑水,老老实实地缩在坤宁宫就好了。
可是黄宜安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尽管她老老实实地缩在坤宁宫,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自那日与李太后闹翻之后,祁钰便坚持消极怠工以表达自己对李太后和张圭压制的不满,每日经筵也不办了,奏折也不批了,一散朝便回坤宁宫消磨时光。
黄宜安见了,也不多劝,只每日陪祁钰读书下棋弹琴作画,偶尔兴致来了,还到厨房里霍霍食材,日子过得如神仙眷侣一般,好不自在。
如此过了三五日,便有朝臣坐不住了。
一日上朝时,内阁次辅张维亲自上奏,劝谏祁钰不可沉迷女色、荒yin怠政,言语之间指责皇后媚上逢迎、后宫独宠,德不配位之类的。
气得祁钰当即冷了脸,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朝政皆由诸公所执,朕信任诸公,全权托付,与皇后又有何关系?或者,诸公且商议商议,看有何政事需朕决断,尽管禀奏来,朕自会勤勉不怠。”
此话一出,别是张维了,整个朝堂顿时都鸦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