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热又麻。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ie……”沈铎声情并茂地抬起了手。
任勤勤记住了只言片语,飞快在手机里搜索。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搜索结果一长串,都指路莎士比亚的诗《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沈铎转头盯住了任勤勤,等她接下句。
任勤勤生怕他开启惩罚模式,再吐自己一身,赶紧照着手机磕磕巴巴地念。
“那啥……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And often is his gold plexion dim……dim……”
天知道这个单词怎么念!
好在沈铎也不大计较细节上的瑕疵,他复望向窗外茫茫夜色,摇头晃脑地把全诗给背完了。
任勤勤长吁了一口气。
“好诗,好诗。”任勤勤拉起了沈铎的手,哄道,“来,去床上躺着吧。”
沈铎斜睨着她,一脸倨傲。
任勤勤也佩服自己居然能和这男人心有灵犀,咬着呀加了一个称谓:“Sir?”
沈铎满意了,乖乖回了床上。
*
他洗过的黑发柔软地垂在额头上,有几缕甚至有点挡眼睛。此刻的沈铎,整个人都是孩子气的。温暖的灯光柔化了他的棱角,发烧让他的面孔不再凌厉。
床不高,任勤勤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你睡一下吧。”她不自觉放柔了嗓音,像在哄孩子,“雨夜正适合睡觉。明天醒来,烧就退了。”
沈铎注视着任勤勤,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谢天谢地,终于回到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来了。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任勤勤接上,“沈铎,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背诗词?”
“你的问题真多。”沈铎说。
任勤勤说:“我想了解你呗。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是我的导师。我在你面前是一本摊开的书,可你对于我来说,就像脚下这一座迷雾缭绕的城。”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沈铎再出一题,“你接上了,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任勤勤忍俊不禁:“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放马来吧,沈多多同学!”
沈铎也不赖账,任勤勤对上了,他便老老实实地说:“诗词是我和我爸除了工作学习外不多的交谈话题。我一直在英国念书,他工作忙,我们见面时间并不多……后来我养成了习惯,放松的时候,喜欢背点诗词。”
任勤勤心里一酸。
这男人,以他独特的方式,在怀念故世的父亲呢。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沈铎说完,又出一题。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任勤勤说完,又问了一个她好奇已久的问题,“你是怎么看我的?”
沈铎眸光微微一闪,说:“聪明好学,懂事。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以你的年纪和阅历,也是正常的。”
“你没有瞧不起我?”任勤勤问。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沈铎双目灼灼,注视着女孩。
噫,不咏雨,改励志了?这人到底醉还是没醉?
任勤勤却是准备充分,从容地接上:“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沈铎微笑,说:“你做了什么让人瞧不起的?你现在得到的,那些是你通过坑蒙拐骗弄来的?”
“可是我妈……”
“我跟着货船到处跑的时候,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见过?”沈铎说,“你在电视里才看得到的传奇,我在现实中亲眼见过比它们离奇百倍的故事。当我看着你的时候,只看到你本人。”
任勤勤鼻头阵阵酸热。
他看着她,是在看她的魂。
他们像两艘在黑夜中相遇的船,在看清对方的身影前,先看到了彼此穿透夜雾的那一盏灯。
*
沈铎的退烧药开始发挥药效,眼帘不住往下垂。
“睡吧。”任勤勤为他掖了一下被子,“汗发出来就好了。”
沈铎陷在被褥里,面孔依旧清俊而雪白,唯独两颊和鼻尖烧得微微发红,目光湿润绵软,甚至有些无助。
想这男人清醒的时候,打死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任勤勤准备起身,突然停住,目光落在了被男人抓住的手腕上。
“再坐一会儿。”
命令式的句式,配的却是中气不足的语气,令这句话的威力打了个四点五折。
异国的雨夜,病来得这么急。沈铎再倔强不屈,此刻也只有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发烧卸下了他的铠甲。往日被屏蔽在外的寂寞趁虚而入,将他包围。
任勤勤靠在床沿,把头搁在手臂上,注视着沈铎。
“那我等你睡了再走?”
“睡不着。”沈铎蹙眉。他还处于发烧的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