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下意识想要走过去,他穿过风雪,停留在宫殿门口。殿门半掩着,开出一条足以让人进入的缝。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宫殿内依然是黑漆漆一片,地板和墙壁都结起一层薄薄的冰,温度甚至比外面更冰冷。
季糖正想找到暖炉点燃时,腰肢突然被人揽入怀里。
季糖愣住,瞳孔骤缩,不敢转过头去看:“你是……?”
直觉让他察觉到身后的人并不是他所拥有的任意厉鬼。
身后那人没有回答季糖的疑惑,而是在他耳边低喃:“朕好冷。”
声音低哑磁性,但听起来很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他垂落到季糖脖间的长发,也冷得像冰块一样。
季糖一愣一愣地回答道:“等冬天过去就好了。”
自称是用“朕”,是皇帝?
“朕也想等到冬天过去,也想看一看春天。朕出生到死都没见过春天。”
“但朕的江山已经下了好几千年的雪了,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在华国有些地方的确是终年冻土。
季糖想。
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对方。
“你身上很温暖,你让朕抱抱。朕想在消失之前触碰一下温暖。”
消失?
鬼魂也会消失的……吗?
季糖没说话,就这么地让对方抱。
但抱了没过一分钟,身后的人便化作一道光,在漆黑中消失了,只留下凛冽的寒风。
他周身的一切随之变成一片空白。
随后再次出现在他身边的,依然是漫天雪花。
但这雪花是血红色的,染满鲜血,将整片大地变成一片血红。
季糖怀里出乎意料地多出一个人。吓得季糖猛然愣住。
怀里的人他并不认识。
但看起来像一名将军。
男人身穿金甲,但这盔甲却像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全都是红色。他抬起半边脸,面庞沾满鲜血,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见一双泛亮的黑眸。
这黑眸漾起与他的满身鲜血不符的笑意。
他紧紧地抱住季糖,干哑的笑声响起。
“听说你喜欢温暖。我用我滚烫的鲜血把这片冻土给融化了。”
季糖:“……”
季糖虽然不认识他,但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数不尽的悲哀。
男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冻僵,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所流出的鲜血立刻会被冻成冰,包括他的生命,也在一点点地变冰冷。
男人临死前说出最后一句话:“送你一件礼物。”
他费力地摊开沾满鲜血的手,向少年送出他的礼物。
他的礼物不是剑柄,不是盔甲碎片,更不是血淋淋的头颅。
而是一朵小小的粉色桃花。
季糖怀中的男人彻底失去声息,他的手仍然保持张开的动作,他的手心除了鲜血之外,还有一道道的狰狞刀伤。可他手心中的小桃花却被他护得很好,没有沾上一点鲜血,娇嫩的花瓣随风摇曳。
听说桃花盛开之时,便是春天到来的时候。届时冰天雪地便会融成温暖的露水。
季糖想伸手去接过桃花,可他意识一沉,周身的一切再次消失。
他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耳边传来温柔舒缓的小提琴声。
他转过头,看见谢立在他旁边拉小提琴,似乎在奏晚安曲。
季糖:“……”
谢立注意到季糖,放下小提琴,轻声道:“你醒了?”
季糖点点头,揉揉脑袋,费力地抬起身子。突然间,他看见自己脑门上啪叽地掉下什么东西。
一只拉长了自己身体,伪装成退烧贴的小兔子布偶。
突然被摔下来的小兔子布偶,慢吞吞地站起身,揉揉脑袋:“叽?”
季糖:“…………”
谢立走到季糖身边,瞥一眼小兔子布偶,下意识地将布偶提起来,丢到一边。
谢立从床头柜端来一份小东西,放到季糖面前:“听说你想吃草莓蛋糕,我和其他人一起给你做了蛋糕。”
季糖心一喜,眉眼含着笑意:“谢谢你们。”
第一次有人给他亲手做蛋糕。
蛋糕很小,巴掌大,蛋糕面淋满草莓味奶油,顶端放了一块小小的新鲜草莓和小叉子。
他拿起小叉子,切下一块小蛋糕,放入嘴里。
没有想象中的味道。
季糖脸色微变。
……这蛋糕外表看起来没什么毛病。
可内里的蛋糕馅是硬的,而且所谓的甜味在里面变成了苦味,吃起来很涩很硬。
季糖:“……”
谢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接过蛋糕:“不好吃吗?”
这蛋糕是他们在厨房内捣鼓了一个下午,才将这小蛋糕做出。
……但是第一次做。
季糖:“……”
“不吃也没关系。”
谢立无奈地轻笑,将蛋糕放在一边:“真抱歉啊,我们做不出你想要的蛋糕。”
“没、没关系,我吃奶糖就好了——”
季糖在枕头底下摸出几颗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