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知道,但他没有坦白说,而是摇摇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也没关系。
他的家人,在他眼里永远都是活人。
只不过再也不会老了。
傅临山一颗颗解下自己的白大褂。雪白的衣服脱落在地,迅速被黑气侵染。
男人的身躯很健壮,肌肉紧实而有力,皮肤呈小麦色。他转过身,季糖看见他宽厚的背脊时,瞳孔骤缩。
傅临山的背部,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呈褐色,看起来像一条狰狞的龙。
“当时手榴弹不偏不倚地击中我的背部,脊椎粉碎,连带整个人都碎了,找不到一点尸体。”
“那颗弹是美式k-33,所爆炸发出的声音,和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我记得很清楚。”
季糖愣在原地。
——现在已经是太平盛世。
可傅临山并不知道。
他仍是会有错觉以为自己随时会死去,以为随时都有炮火声响起,以为自己所心爱之人随时都会死去。
傅临山转过身,黑气浸染了他半边脸,红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扯起嘴角,依然在努力地想做出微笑,但没能成功,他苦涩道:“我的那道伤疤,而且再也不会愈合了,连结痴都不会了。我已经死了。它只会永远地这么丑着。”
“不丑的。”
少年摇摇头。
他冒着黑气,往前一步,轻轻地靠在男人背后,温柔地重复道:“不丑。”
他望着男人的伤疤,内心涌起股柔和的悸动。他微微俯身,然后用唇瓣轻轻地触碰一下这道褐色的伤疤。
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我能亲它,亲到它愈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