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不想让儿子离家,她的理由是:“儿啊,你要想挣钱哪用跑城里受罪呀,去你二哥窑厂干活不就行了。你看你现在光棍一个,得在家找媳妇呀,跑外面谁给你说媳妇去。”
陈胜军一脸不屑地说:“娘,别跟我提女人了,我看见女人就烦。再说我一个穷光蛋,也找不着啥好女人,不如出去闯闯。我一个大男人你让我在家憋着干嘛,出去说不定发财了呐。”
白氏呸他一口:“发财,发白菜。发财那么容易呀,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受人欺负咋办,不去,要想挣钱去你二哥窑厂。”
陈胜军一听脸拉得比驴都长,“娘,我就是饿死也不去他窑厂干活,我跟他以后各人过各人的,谁都不搭理谁。
你就说吧你给我钱不,不给我借朋友的钱,反正我非走不可。”
白氏最疼小儿子,如今他又孤身一人,自然不忍心看他难过。忙拉住他的手哄:“我的好儿子呀,娘不是心疼你吗,不想让你离开娘,不是舍不得给你钱。”
陈胜军讨好娘,“娘,你要是真疼我就给我钱叫我出去闯闯,我在家心里难受死了,让我出去散散心好不。”
白氏眼泪下来了,“儿啊,你爹走了,你大哥给人家当儿子去了,你二哥腰伤着,你再走了家里没个主事的了,娘心里空落啊。”
陈胜军没好气地说:“娘,我爹年纪大了走了正常,我大哥只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等过了这阵子你叫他再回来就是了。我二哥伤了腰又不是不会好了,我出去是挣钱,又不是送死……”
“哎呀你个王八孩子胡扯八道。”白氏气得捂他的嘴。
陈胜军扒拉开她的手,铁了心说:“娘,跟你说死了,你给我钱我走,不给钱还走,再见了。”
说罢起身就走。
“哎你个王八孩子站住!”白氏拍着被子叫。
陈胜军转头说:“娘,我在外面混好了就接你去享福,混不好再回来种地。”
白氏看实在留不住儿子了,眼圈红了。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钱盒子,从脖子里拿下钥匙开了,拿出几张10块的票子。
数数递给陈胜军,哽咽着说:“穷家富路,这是100块钱,你拿着吧,到地方赶快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娘就放心了。”
陈胜军接过钱,也有些伤感,说:“娘,我知道了,那我就进屋收拾一下行李,下午就去我朋友家,一块去火车站。”
白氏擦擦眼泪,说:“老三,临走去你哥屋里说一声,亲弟兄们,不能有隔夜仇。”
陈胜军不想去,还是听娘的话去了陈胜利屋里。
陈胜利看见陈胜军就想起他骂自己“绝户头”那句话,顿时火苗冲头顶,咬牙说:“滚出去!”
陈胜军也不服软,“我要出去打工了,咱娘叫我跟你说一声,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说罢扭头就朝外走。
陈胜利在后面吼了一句:“死外面也别回来!”
窑厂里,老八给周福兰垒着锅,周福兰在跟前给他打下手。
她就跟他闲聊,“八叔,最近跟馒头西施处的咋样呀,进展顺利吗?”
老八咧着大嘴笑,“啥进展呢,就是干活呗,她一个女人不容易,我能多帮点就帮点。”
周福兰撇嘴笑:“你一个光棍也不容易呀,她也该体谅你不是。”
没想到,老八竟然脸红了,嘿嘿笑笑不理她了。
周福兰感觉调戏人还挺有意思的,但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不继续调戏他了,一本正经地给他传授追女技巧。
老八越听笑得越开心,活干得越带劲,不到半天,一口锅垒好了,连烟囱都弄利索了。
周福兰痛快地说:“八叔,真棒,咱赶集去,我请你上饭店。”
老八可不肯,“不去不去,侄媳妇,那不是咱庄稼人去的地方,回家下碗面条吃就行了。”
周福兰说:“走吧八叔,我都跟你侄子说好了的,正好你也帮我看着买口锅,再买个风箱。”
老八也不是磨叽人,就不再推辞了,和周福兰赶着骡车去镇上。
他帮着周福兰买了锅,风箱,又买了一些锅上的用具,就随着周福兰进了一家小饭馆,还是上次周福兰和何争鸣去的那家。
这个年代的人都缺油水,周福兰上来就点了一个红烧肉,一个炖鸡,一个肘子,一个麻婆豆腐。
这大手笔把老八给惊呆了,他瞪着眼睛朝周福兰说:“侄媳妇,我这给你垒口锅你咋跟招待司令似的呀。”
周福兰笑笑,由衷地说:“在我这里,八叔比司令更有面子。”
老八哈哈大笑,“侄媳妇,你真是个讲究人。”
周福兰想起上辈子的事,心酸地一笑,“八叔,今天吃好喝好。”
说着拧开酒瓶给他倒上酒,给自己也倒上,说:“我今天陪八叔喝点。”
老八有些意外:“侄媳妇还能喝酒呀?”
周福兰嘚瑟地笑笑,“是啊,我可能喝了,今天没空,下午还得忙窑厂里的活,等有空了,咱叫上豆腐西施,一块喝个痛快。”
一听这话,老八喜上眉梢,咳咳两声说:“不知道人家啥时候有空啊,她不忙家里就忙馒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