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除了周福兰,陈家都饿着肚子上床了。
陈胜军也不知去哪了,一夜都没回来。
次日一早,周福兰急着去窑厂,起床就独自走了。
陈胜军还没回来,家里就陈胜利一个男人,他得安置好爹娘再忙窑厂的事。
窑厂还有几包方便面,周福兰来了用开水泡一包当早饭了。
别说,这时候的方便面泡起来都这么好吃,分量又足,一包方便面吃得美美的。
工人很守时,到上班时间都到齐了,都是老员工,来了就各自忙碌分内的活。
脱坯的,运土的,往窑口里码砖坯的,有条不紊又干的热火朝天。
周福兰也不能闲着,她帮那位大姐一起给脱坯工人往跟前运土,还帮着红娟和泥,反正哪里需要她就去哪里帮忙。
陈家,陈胜利给爹翻了身后,给陈萍萍交代家里的活。
说他们两口子经营砖窑厂,大哥又不在这个家了,以后家里洗衣做饭的活就交给陈萍萍了。
陈萍萍是被惯大的,家务活从没干过,做饭也是打下手,以后家务活都给她了,她能愿意吗?
她一反驳,陈胜利就说:“那行,你来伺候爹,一天三顿饭喂他,给他翻身,给他接屎接尿。”
“我不我不,我做饭洗衣。”陈萍萍连连摆手。
她说罢瞅瞅黄菊花屋门方向,两眼喷火地说:“先说好哈,我不做她的饭,衣服更别想叫我洗了。”
说罢又火起,对着黄菊花屋里骂起来。
她不知道,黄菊花一早就回娘家了。
这时,黄菊花屋里传出婴儿一阵又一阵的哭声,陈胜利烦了,命令妹妹:“你去看看孩子,我出去找你三哥回来。这个怂货,遇到事就知道跑。”
陈萍萍嘴一撇:“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我才不管她,哭死拉倒。”
陈胜利呵斥她:“别胡说,咱娘病着,听见孩子哭恼得慌,快去哄哄。”
这边陈萍萍刚要去黄菊花屋里,陈胜利正要出院门,忽听外面传来“哐哐”的敲盆子声,还伴着咒骂声,接着由黄菊花娘带头的一队人马就涌到了院子里。
兄妹俩意识到不好了,陈胜利刚想跑出去喊人,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揪住衣领摔在了地上,拳打脚踢像雨点似的砸到他身上。
这边陈萍萍还没反应过来,黄菊花娘领着几个女人就冲上来了,撕头发的,挠脸的,还有脱她衣裳的……
还有一波人进了各间屋子里,一阵打砸。
黄菊花抱起一块石头进了厨房,高高举起,“哐”一声,把锅给砸了个大窟窿。
砸了大锅又砸小锅。
让他们吃。
而自己呢,早就买好了一箱方便面,还买了麦乳精,没锅照样饿不着。
她耗得过陈家人。
陈胜军真是幸运啊,恰巧这时候回来了,一进门就被他小舅子一脚连人带自行车踢翻,然后结结实实骑到身上暴揍起来。
白氏的哀嚎声,小宝的惊哭声,还有陈胜利兄妹三人的惨叫声响彻半空中,一时间,陈家成了人间地狱……
而周福兰完美的躲开了。
直到陈家村支书领着一群人来了,黄家人才住手,而这时陈胜利,陈胜军和陈萍萍已经被打半死了。
陈胜利的军大衣被扒掉了,衣服都被鞭子抽成一条一条的,浑身没好肉了,腰也被一个二杆子用砖头猛砸了一下。
此刻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奄奄一息。
陈胜军比陈胜利稍微好一点,毕竟他是黄菊花男人嘛,黄家人手下留情了。
陈萍萍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她头发被薅得满地都是,脸被抓花了,满脸都是血,看起来比女鬼还可怕。
而且衣服被扒得就剩秋衣秋裤,秋衣还没撕烂了,露出白生生的皮肉。
黄家一群男人两眼放光地盯着看。
白氏气晕了又醒了,爬到闺女跟前把自己的棉袄脱了盖在她身上。
哭着求村支书:“哎呀我的大侄子,你可得替我们陈家做主呀,他们要杀了我们全家呀!”
哪知道黄家人比她还理直气壮,对着村支书一顿输出,对白氏那是罄竹难书。
黄菊花一张嘴像刀子,说在她过月子里男人欺负,婆婆欺负,小姑子欺负,昨晚上就连大伯哥都打她,她今个这条命撂这了,一条命抵陈家全家。
这话说的村支书也没辙了,到底这是家务事,他也不好处理。但是人打成这样了,他只好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倒是很快来人了,一听是家务事也不想管了,让打人的把被打的送到医院去,然后让他们自己调解。
砖窑厂里,周福兰正指挥着工人干活,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愣住了:这货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他一身咖色风衣,一双棕色皮鞋,跟这里格格不入,忙碌的大伙都看呆了。
周福兰有些慌神,装作不认识的问:“你找谁?”
然后脱了手套把他往办公室领。
一进办公室,她就关紧了门,小声呵斥他:“你有病啊,跑到这里来!”
何争鸣淡定地看着她,说:“我妈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