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一阵自行车响动,红娟骑着一辆二八大杠拐进了砖窑厂大门里。
跳下车对着陈胜利说:“现在窑厂是你的了,那我该叫你陈厂长了。陈厂长,老员工来报到了。”
陈胜利黑着脸刚要说不用她了,周福兰用手拍了一下陈胜利,大声和红娟说:“欢迎老员工报到。”
陈胜利转身去了办公室。
红娟毫不在乎,和工人们站在了一起。
周福兰热情地和众人说:“各位大哥大姐们,我话也不多说了,厂子虽然换老板了,但咱们活还是一样干,工资还是一样发,明天开始准点上班。”
“好!”众人欢呼一声。
周福兰说:“明天开始上班,咱们今天下午既然来了,就一起把卫生打扫一下吧,好明天开干的时候看着舒心,干着顺心对不对!”
有个活干不容易,大伙听了都热烈响应,直夸厂长媳妇会说话。
那位大姐说:“不光会说话,长的还好看。对了,红娟,你俩可是妯娌了哦,啥时候吃你跟厂长大哥的喜糖啊?”
红娟一点不尴尬,哈哈笑笑说:“快了,昨天我们去登记了,办喜事的日子还没定,到时候给大伙发喜糖。”
众人都跟着起哄说起了玩笑话。那位大姐朝屋里的陈胜利喊:“胜利兄弟,大厂长,你嫂子啥时候嫁到你们家呀?”
红娟骄傲地说:“我不嫁到他家,胜红入赘我家!”
瞬间鸦雀无声,大伙都怯怯地看向办公室门口。
虽然入赘的不是自己,陈胜利照样羞得无地自容。
周福兰打哈哈,“是的,红娟姐嫌我家人太多,她家哥哥又没娶媳妇,俩人商量好了去她家住。如今是新社会了,啥入赘不入赘的,想住谁家就住谁家。”
那位大姐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匆匆进窑口里打扫卫生了,众人都听周福兰的指挥各司其职干起活来。
大家伙干到天快黑了才打扫完,周福兰早让陈胜红去镇上买了一箱子方便面,发给大家伙一人两袋,让他们回家给孩子吃。
这时候方便面才刚风靡全国,可是奢侈品,两毛五一袋呢,农民哪舍得吃,都是走亲戚拿两包。
果然大家伙觉得出点力气挣了两包方便面非常合适,都高高兴兴地拿着方便面回家了。
可这一箱方便面把陈胜利心疼坏了,嘟囔说工人打扫卫生是应该的,买啥东西呀,十多个人,一人五毛钱,花了五六块呐。
周福兰说:“明天才上班,今天工人只是来报到,人家给你打扫卫生是情面,不是该给你打扫卫生。再说了,窑厂是咱们的了,咱为了让工人加劲干活,就得哄工人高兴,让人家主动多给咱干活。”
“一人这两包方便面是花了五六块钱,可是这五六块钱的回报多着呐,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没吃过方便面,得了心里别提对咱们多感激了,不怕明天他们不热火朝天地给我们干活。”
陈胜利越听越觉着媳妇的话有道理,忽然嘻嘻一笑,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猥琐地说:“你说我娶这媳妇好看也就罢了,还这么懂道理明事理,我咋这么有福呢。可惜啊,我这身子……”
周福兰恶心死了,推他一把自己离他远点说:“别乱来,小心你的命根子……”
陈胜利立刻老实了,咳咳两声绷直了身子。
又想起红娟骂骂咧咧地说:“熊娘们真不要脸,还好意思来我厂里干活,我都想把她嘴打烂。你说你还留她干啥,让她滚出去算了。”
周福兰给他解释:“第一,红娟勤快能干,男人的活女人的活都能干,是个难得的工人;第二,你哥入赘她家的事早晚被大家都知道,没必要藏着掖着,她说就说去吧。”
陈胜利无奈地说:“不提了,快回家吧,家里就胜军自己看着爹娘呢,萍萍那个死妮子一点不懂事还乱跑着玩儿。”
陈胜军本说过了年就去城里做亲子鉴定,但家里遭受这么大的变化,他也没那个心思了。
周福兰和胜利一进家门就听到黄菊花的咒骂声,“胜军你个王八羔子,我让你给孩子洗片子你跑哪去了,你光伺候爹娘不要我跟孩子了吗,那你就别娶媳妇呀,跟你爹娘过吧……”
陈胜军是个爱面子的,怕外人听到又怕自己爹娘生气,就红着脸小声说:“你叫唤啥,片子我洗了,这不又尿了一堆我没顾上洗嘛。咱爹不能动,咱娘也病着,我不管行吗。”
黄菊花偏偏大声叫:“咱爹咱娘也不是养你一个儿子呀,叫他大儿子伺候他们呀,他不还养着他大儿子的儿子吗。”
这是戳老两口的心窝子呀。
可是此刻白氏没力气跟三儿媳妇骂架,只能伤心得又呜呜哭起来了。
陈萍萍正好也回家来了,听见嫂子骂娘哭登时恼了,朝黄菊花吼:“我一进胡同就听到你叫唤了,你跟个疯狗一样,你娘教你的吗!”
黄菊花蹦着脚出来了,嘴跟机关枪似的,“你娘教的你娘教的你娘教的都是你娘教的!我是进了你家才学会骂人的,你家是狼窝,是狗窝,是畜生窝……”
黄菊花这些天可谓是养精蓄锐,就等身体恢复了狠狠的出气。
虽然还差几天满月,可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