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周福兰照镜子,眼睛也肿,脸色也发青,想想这个样子去见何争鸣,好没自信。
于是她拉开抽屉,给自己抹了点粉,又擦了点胭脂,这样看起来好多了。
这几天,陈家因为刘大翠流产气氛很压抑,谁都不敢大声说话,白氏也没心思管那么多了。
所以周福兰说她回娘家,白氏摆摆手让她走了。
周末的镇中校园,静得只有寒冬的风声。
何争鸣没有像他信里说的在宿舍等周福兰,他就站在校园门口等她。
看见周福兰的身影,他眼里闪出钻石般的光芒。
他们对视一笑,何争鸣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转身朝他宿舍走,周福兰跟在后面。
进了他宿舍,他急急地说,“冻坏了吧,赶快脱了外套,这样暖和得快。”
他屋里很暖和,周福兰就脱了棉袄,露出她的新毛衣。
昨晚上加紧打好了,今天穿上了。
女为悦己者容,是本能。
毛衣是大红色的,衬得她肤色更加白嫩,擦了些胭脂的脸蛋也更加红润,真的秀色可餐。
何争鸣有些慌,忙把眼睛别过去:他自己也奇怪,这些年在城里,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为什么就对这张小脸没有抵抗力了呢?
“我早上买了一只鸡,你说怎么吃呢?是炖,还是炒?”何争鸣把思路引到柴米油盐上。
他不知道,此刻周福兰心里也不平静,她两手攥紧包口,不知道要不要伸手进去拿那双鞋垫……
嘴上就顺口答:“炖吧,冬天适合炖汤喝,暖和。”
何争鸣说:“那好,就炖吧。哦,不急,这还不到10点,喝会茶,吃点瓜子。”
他把茶和点心,瓜子早备好在书桌上了。
周福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纠结好一会,一咬牙,伸手从包里掏出那双鞋垫来,递给他说:“这是我自己绣的,别嫌弃。”
何争鸣看着那双绣着一对鸳鸯的鞋垫有些怔住了。
他听说过农村女孩出嫁都有绣鞋垫的规矩,可不都是送给丈夫的吗,她竟然送给他了。
他有些紧张地双手接过,低声说:“谢谢。”
周福兰脸烫烫的,把脸埋进茶杯里说:“别误会,我实在没什么送你的……”
何争鸣温柔地看她一眼,把鞋垫收好,故意平静地说:“我很喜欢。对了,上次你说要借书看,急着走了也没顾上,今天就选选吧。”
周福兰立刻放下茶杯,立到他书架前,看着满满的书,她眼里熠熠生辉。
她抽出一本周扬译本的《安娜、卡列尼娜》,看着何争鸣问:“我借这本可以吗?”
何争鸣赞许地说:“当然可以,这本书太好了,值得一看。当然,托尔斯泰是个伟大的作家,他每本书都应该熟读。”
周福兰看见了,他书架上还有托翁的另外两本名著《复活》,《战争与和平》。
上学时,周福兰对这些文学书籍真的是如饥似渴,但很难读到,同学们大都买不起,偶尔谁有一本都争相传读,但书的主人也只借给关系好的人看。
“还有,你不是喜欢吃大白兔奶糖吗,我让我妈又寄了,昨天刚到的,走的时候你带上。哦,别忘了,跟书一块都装你包里吧。”何争鸣拿过来一大包大白兔奶糖过来。
周福兰在心里尖叫:你是我的天使吗!
她正发愁奶糖吃完了没处买去。
“别说无功不受禄,今天的鸡还得你炖,就当我的谢礼了。”何争鸣怕她拒绝收下。
周福兰就不拒绝了,她接过糖,和书一起装进了她的包里,哑声说:“谢谢。”
何争鸣轻声说:“不客气。”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郑重地说:“福兰,我今天找你来想跟你好好谈谈,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合适不合适。但我只有一个信念,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那天,她那张流泪的脸一次次刺疼他。
周福兰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唯一一个希望自己“开开心心”的人。
何争鸣说:“我不知道你丈夫和家人给你造成过怎样的伤害,你又是怎么嫁给他的,是只想知道,你打算跟你丈夫离婚吗?”
周福兰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仇恨的光。
她回答何争鸣:“离婚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
何争鸣劝说:“长疼不如短痛,还是趁着放手吧,你好开始新的生活。”
周福兰凄然一笑,“我把仇报完了自然就放手了。”
何争鸣知道那句话: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真诚地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福兰手一摇,两眼看着窗外,说:“不用,我一个人轻松干他们全家。”
这话吓了何争鸣一跳:“你可别做犯法的事,保重自己。”
周福兰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哈哈笑了,笑得额头冒出汗来,她用手擦擦汗说:“放心吧,我杀人不用刀。”
何争鸣一时无语。
“时间不早了,我们来炖鸡。”周福兰起身。
何争鸣说:“好,鸡要炖好久的。对了,你先吃块点心。”
说着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