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兰激动地朝黄菊花凑上耳朵。
黄菊花拢着手把嘴凑到她耳边,“二嫂子,你知道她有多狠毒吗,她娘家嫂子脑子不灵光,她那个在煤矿挖煤的哥,今年春天的时候出事被埋在矿井里了,煤矿上给了一笔死亡赔偿金,她竟然揣腰包里了,只给了她那个傻嫂子一点点钱。”
“啧啧,她哥可是还有俩儿一个闺女,仨孩子呀,一个傻女人带着仨孩子,还有她爹娘也都有病,可怜死人喽。她死人钱都骗,造孽呀。”
这事周福兰上一世隐约听说过,但不知道真假。
此刻她严肃地问:“菊花,你哪知道的这事,属实吗?”
黄菊花信誓旦旦地说:“二嫂子,这事我哪敢乱说,当时她娘家哥在煤窑出事后,她跟大哥去煤矿处理后事了,回来带回来一个大皮包。当时我不是去她屋里劝她吗,正好看见她把那个皮包藏进柜子里。
我就奇怪呀,问她皮包里是啥好东西还藏起来?她就说是她哥的衣服,她留个念想。
哪知道呀,她那个儿子捣蛋,哗啦把柜子打开了,不等她起身,就把那个黑皮包给抱出来了。”
“哎呀我的二嫂子,那个皮包正好拉链开了,我看见里面是一摞一摞的钱呐。可不是她娘家哥的赔偿金嘛。”
周福兰长吐一口气:这个女人的狠毒超乎想象啊!
黄菊花朝外面看看,又咬牙说:“当时我的懵了,张口就问这钱是哪来的?她说的可好听了,这是我哥的赔偿金,我嫂子脑子不灵光,我侄子侄女小,我跟你哥去煤矿上闹回来的,明个就给我嫂子送去。”
说到这里黄菊花撇嘴问:“二嫂子,你相信她能把那钱原封不动给她娘家嫂子么,要给不直接回娘家给了,还放到自己家里?”
“而且呀,第二天一早俩人就拿着那个黑皮包去镇上了,你兄弟胜军亲眼看见的,他们去了镇银行,是去存那笔钱,不是去了她娘家。”
黄菊花说完咒骂:“这种人早晚被老天爷收拾。”
心里说:老天爷有时候也打盹,看不见这人间罪恶,还是得人收拾恶人。
早饭做好了,黄菊花故意站在院子里大叫:“吃饭了,都起来吃饭了,我跟二嫂子做好饭了,都起来吃吧!”
说罢扶着肚子,耷拉着脸回自己屋了。
因为猫冬季节,地里没活,除了家里早起做饭喂牲口的,所有成员都睡懒觉。
陈家也是女人做饭,陈老头早起拾粪,回来喂牲口。
听到黄菊花这一嗓子,全家人都懒洋洋地起床来。
刘大翠也起来了,她果然两眼红肿,一脸憔悴,那么好面子嘴甜的人,今天也不说话了,进厨房端起一碗红薯玉米稀饭拿起一个馍就往自己屋里去。
白氏黑着脸看她一眼。
周福兰故意讨好:“大嫂子,你不吃菜了,我给你盛一碗菜送你屋里吧。”
还不等刘大翠答话,白氏就咬牙说:“这是哪家的规矩,早上睡到弟媳妇做好饭,看见公婆招呼都不打一个,吃饭还得再叫弟媳妇给她端菜到屋里!”
陈萍萍虽然自己也是才起来,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有当媳妇的睡懒觉啊?
她拿出兴师问罪的口气说:“大嫂子,咱爹咱娘都一早起来了,你睡了一早上懒觉,你真好意思啊。”
刘大翠被婆婆和小姑子轮番指责脸上挂不住了,张口就说:“我是病了起不来了才不起来的,不是睡懒觉。娘,萍萍,我问你们,我到你家这些年啥时候偷过懒,哪顿饭不是我做……”
“大嫂子,别老啥好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嫁过来不也每天跟你一块做饭呢,我这几天是肚子太大了才不做饭的。”黄菊花一脸冰霜地接上刘大翠的话头。
刘大翠这是被三面夹击了呀,她顿时气得满脸紫胀,陈胜红这时抚着媳妇的背让她回屋去,他板着脸对白氏说:“娘,大翠嫁到咱家六七年了,她啥样你清楚吧,她可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她今天起晚了还不是因为昨晚上受委屈了哭病了。
你当老人都不说体谅她,劝劝她,还责怪她起晚了,你这样可不对。”
周福兰眨眨眼,嗬,还真会护媳妇,是不是越坏的女人越有男人疼啊?
陈胜红说罢不等白氏跟他掰扯就端着碗也回自己屋了。
白氏气得用筷子指着儿子的背影说:“娶了媳妇不要娘啊……”
周福兰又适时补上一刀:“大哥真是疼大嫂子啊,我看他为了护大嫂子能六亲不认。”
陈老头眉头拧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叹息一声。
“白老婆子,你个不要脸的老婆子,昨个你媳妇把我俩闺女都打得不会动了,我腿也瘸了,你出来给俺娘仨看病吧。”忽然院门外面传来夏四婶的叫骂声。
白氏丢了饭碗就要去对骂,被周福兰摁住她,“娘,吃饱饭再出去,有劲。”
白氏用赞许的目光看看媳妇,“俺媳妇说得对,我吃饱喝足了再出去跟她打。”
说罢把红薯玉米粥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馍也大口大口的咬着。
周福兰又嘱咐小姑子跟妯娌:“萍萍,菊花,咱也快吃,一会都保护着咱娘,不能让咱娘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