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兰犹豫了两分钟, 惴惴不安地跟着姜瑜走出了病房。
姜瑜把她带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那里临窗,挨着的两个房间分别是器材室和杂物间。如果有人过来,她们也能一眼就看到, 是个非常适合说话的地方。
姜瑜背对着窗口, 面朝王雪兰,直接切入正题:“这小东西跟着你多久了?”
王雪兰咬住下唇, 抬起头看着姜瑜,目光总算不像先前碰到时那样木然了,她张了张嘴, 半晌才问姜瑜:“你……你看得见他对不对?他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对不对?”
姜瑜一怔, 眯起眼仔细打量王雪兰的反应。看她这样子, 不像是在说谎, 也就是说, 她其实以前并不是非常确定婴灵的存在。
姜瑜伸出食指, 点了点她的头顶:“他就趴在你头上。”
寻常人听说这种事, 早吓死了,可王雪兰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顶,不过她的手穿过了婴灵的身体,捞了个空,什么都没摸到。
她也不在意,手不停地在头顶上乱抓, 边抓还边哭:“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也有孩子了……”
她又哭又笑,活像一个疯子。
姜瑜没有说话,等王雪兰疯狗了,安静下来了,她才重复又问道:“这东西究竟跟在你身边多久了?你平常能否感觉得到他?”
王雪兰不大确定地说:“七八年,我总觉得有个孩子跟着我,可我说出去,婆婆、妯娌、孔德还有其他人都不相信。他们说是我想孩子想疯了,直到四五年前,在来部队探亲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她说我身边跟着我孩子,让我超度这孩子,我才知道,这并不是我的幻觉。后来,后来,我偶尔真能见到孩子的影子,可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说到这里,王雪兰有些生气:“这明明就是我的孩子,孔德却老不相信。他们都说我不能生孩子,胡说八道,这不就是我的孩子吗?小姑娘,还是你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孩子乖不乖?他长得很可爱?”
姜瑜心里咯噔了一下,抬起头,打量着王雪兰,她的眼神清明,瞳仁乌黑,并没有涣散,也没有任何失智的样子,只是神情很焦急,似乎急于得到他人的认同。
再听她的话,条理分明,逻辑也很顺,不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姜瑜更多地倾向于认为,她可能是听多了闲言碎语,压力太大,所以自己欺骗自己,以给压力找到一个发泄口。
所以,姜瑜没有戳穿她,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迅速把话题转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上:“嗯,这孩子很可爱,那你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了吗?”
这么几年了,第一回有人认同自己,王雪兰也打开了话匣子,摸了摸旁人看起来空荡荡的头顶:“这孩子平时很乖的,跟在我身边又不哭又不闹。他刚才不开心,肯定我婆婆又提起了把孔小强过继给我们两口子的事。所以生气之下,吓了吓孔小强,他没有恶意的。”
姜瑜想起闵大姐的话,问道:“你不想过继?那孔德呢?”
王雪兰张了张嘴,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我……我们为什么要过继啊,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不用过继别人的孩子。我那两个妯娌,看着孔德有出息了,心里不平衡,老窜唆着我婆婆把他们的儿子过继给孔德。”
这一回,姜瑜没让她逃避,手轻轻往她头上一点,直白地戳穿了她的自欺欺人:“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了,他有他的路要走!”
姜瑜刚一说出这句话,那只婴灵就张开了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往她欺来。姜瑜手轻轻一拢,灵气汇聚,她再轻轻一弹手指,灵气如弹,嗖地一下砸到婴灵的牙齿上,直接把他的两排门牙给打掉了。
他捂住嘴,发出凄厉的尖啸。
王雪兰恍惚中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似乎感觉到了婴灵的恐惧,她一把拽住了姜瑜,急促地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姜瑜扯开了她的手:“略施薄惩而已!”
“你……你不能动他,否则,否则我跟你拼命。”王雪兰发狠,撂下这么一句狠话。
姜瑜瞥了她一眼:“人鬼殊途,你当年就该听那老太太的,给他超度,送他往生。你再把他留在身边,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你,都没有好处。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王雪兰不信,哼了一声:“你不用挑拨离间,他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孩子,不会害我的。”
现在她又对姜瑜防备起来,眼神带着警惕,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姜瑜会对她做什么一样。
姜瑜站着没动,别人不愿意,她也不能强自让别人顺着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过这小东西屡次出来闯祸,而且还在不断壮大,真的坐视不管,孔家的这一大家子恐怕都得倒霉,小则受伤进医院,重则丢掉小命。
“你婆婆不是你推的?”姜瑜问道。就王雪兰这幅惊弓之鸟,还被妯娌、村子里、婆家的闲言碎语弄得搞出了妄想症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敢推婆婆的女人。她要有这胆子,就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又被姜瑜猜中,王雪兰心头大骇,连退几步,抵着走道左侧放器材的那扇门:“我……我……,